“凤龄妹妹,郭霞喊了他多少次了,他说‘俺不渴’。”
屈奎猛地站了起来。
“杰子!谁说俺不渴了?”
“恁自己说的话恁不承认?恁的嘴是屁股?”
郭霞向屈杰使个眼色,她笑着打圆场。
“奎哥没说过的话,杰哥,你别瞎编。”
她转向了屈奎。
“奎哥,你过来喝汤吧。”
他慢吞吞地走过来,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李凤龄。
“郭姐,你没有喜事,我告你们一件事吧。”
她看着喝汤的屈奎,说道:
“我上午去银行取来了款,一会儿给你们发工资。”
屈瑞和屈杰眼睛一亮,屈杰兴奋地说:
“郭霞,咱们晚上打麻将。”
“杰哥,打麻将赢了钱,不要忘了请我吃好吃的。”
她离开的时候抛给屈奎一个媚眼。
“奎哥,你一会儿过来开工钱吧。”
母亲脱完了砖坯,她擦干了脸上的汗水。
“岫蓉大姐,开工钱了,恁买砖吧,俺们帮恁装卸砖。”
她收起毛巾,望着红砖旁排着的一辆辆汔车说:
“瑞子,我买红砖,把家里的坯房包起来。”
母亲把第一次开的工钱都买了红砖。
我和弟弟妹妹们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了院墙外和房屋后放着两堆红砖。母亲站在院门口在和五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子讲价。
“妈妈,咱家真的要住上砖房了?”
园波背着书包问。
“小朋友,你想住砖房吗?”
一个精瘦的男人,操着浓重的海洋口音,问道。
“我早就盼望着住砖房了。”
“住大坯房一到下大雨的时候,我们都害怕房子会塌了。”
园武的话逗笑了他们。他们搬起木板,扛起了铁管。
“叔叔,木板和铁管干啥用呢?”
园武追着问。
“小朋友,明天你就知道了。”
我和弟弟们都围在瓦匠的身边,看着他们浇水和泥、看着他们铲下一块块墙皮,想第一眼看到砖是怎样砌在墙上的,坯房是怎样包上砖的,是和我们梦里的砖房一样吗?
母亲喊了我们几次回家吃饭,谁都没动地方。精瘦的瓦匠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他放下铁锹,微笑着说:
“小朋友,妈妈喊你们好几次了,你们都回家吃饭吧,等你们吃完饭回来了,我们才能砌砖。”
我和弟弟们都跑回家里,着急忙慌地吃完饭,跑到房后的时候,果然看到他们在墙下拉起了一根长线,一手拿着瓦刀,一手拿着砖砌着第一层砖,红色的砖砌在墙面上,宛如一轮红日在墙根上冉冉升起,我们盼着的砖房也在我们的心里升腾起来。
孙小兰从院里走出来。
“园武,你快要住上砖房了,你高兴吗?”
“孙老师,我高兴。”
园武蹦跳着说。
“园武,将来让妈妈给你们哥五个每人都盖一栋砖房,再娶个漂亮的媳妇。”
孙小兰随意说出的话,没成想却成了我们的梦想,在即将住上砖房的时候,我们的心中又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娶个漂亮的媳妇,住进母亲给我们盖的砖房。
瓦匠一层层地砌着红砖,随着砖墙的一层层地升高,我们的情绪也高涨了。
“叔叔,什么时候能砌到房檐呢?”
“小朋友,你明天醒来的时候,就会看到砖砌到房檐了。”
精瘦的叔叔指着房檐板说:
“明天早上,你看不到房檐板了,房檐上都砌成了砖。”
园武沉默了,一种依恋和怀旧的情感从我们的心里漾溢出来;我们站在屋后,看着瓦匠一块砖一块砖地砌着墙,而土坯墙有如蚕食般的被红砖永远地砌进了我们的记忆中,我们既感到兴又有一种惆怅的情绪萦绕在我们的心底。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瓦匠收拾着工具,精瘦的瓦匠说:
“小朋友,你们都回家吧。”
他背上工具兜,骑上自行车。
“小朋友,明天早上你就会看到砖砌到房檐了。”
他的声音和蹬车的声音一起消失在暮色中。
母亲把饭摆在桌上,她敲着后窗户,喊我们吃饭,等到我和弟弟妹妹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她端着盆到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