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包坯房矗立在渔村里,羡慕得渔村里的人为之倾倒,他们上下班或是外出,都绕道从母亲家的房前屋后走过,为的是看一眼砖房。孩子们看到了渔村里独一无二的砖房,他们都回到家围着父母说,“人家能住上砖房,我也要住砖房。”父母们都四处打听,母亲从哪里挣来的钱,能把坯房包上砖?当她们得知了,都纷纷地要去砖厂脱砖坯,而她们的丈夫深知脱砖坯是累死人不偿命的活,即使他们大老爷们听到了去脱砖坯都会吓得半死,宁可饿死在家里,也不能累死在脱砖坯上;她们都害怕了,只是在母亲家的房前屋后转着,看着砖房羡慕得不得了。
十几个妇女站在院门口望着砖房发呆。
“王岫蓉五十多岁了,她能脱砖坯,咱们刚三十几岁,比她年轻,身体比她壮实,难道脱不了砖坯吗?”
“脱砖坯能挣很多钱,要不王岫蓉干了一个月就能把坯房包上砖了。”
两个妇女说道。
“我的天哪,脱砖坯能挣这么多钱呢?”
一个妇女吃惊地问道。
“你心思啥呢?要挣不了那么多钱,她一个月的工钱就能把坯房包上了砖?”
另一个妇女翘着嘴说。
她们四个人你一嘴我一嘴说,她们的话在妇女面前引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王岫蓉能脱砖坯,咱们为什么不能脱砖坯?她是女人,咱们也是女人呀。”
“对呀,咱们为什么不能脱砖坯呢?”
两个妇女不服气地说。
“姐妹们,咱们也去脱砖坯,咱们一起去挣钱,盖砖房。”
外号叫母老虎的女人说道。
她长得膀大腰圆,在渔村里以力气大,渔工们打不过她着称,而
且她还有超强的领导力和号召力。
“老虎妹妹说得对,咱们脱砖坯挣钱去。”
她们群情振奋,回到家骑上自行车,向砖厂出发了。
母亲站在泥池里往上甩泥,初升的太阳照在她身上。
屈瑞的精神恍惚,失恋的痛苦折磨得他死去活来;他两手杵在铁锹把上,痴呆地看着泥池里的泥。
“瑞子,恁发啥呆?快干呀。”
屈杰甩了一锹泥,问道。
“瑞子,恁傻了?”
“哦!哦!……”
他抬起头看着屈杰。
“恁不想脱砖坯了?咱俩出砖窑去吧?出砖窑挣钱多。”
他望着从砖窑前推着小车,手上戴着黄色的乳胶手套,身上穿着长袖的工作服,大汗淋漓的出窑工。
“杰子,恁跟俺有仇吗?恁把俺往火坑里推?”
“恁好歹不知,俺是让恁挣钱,怎么是往火坑里推呢?”
他挖了一锹泥,气哼哼地说:
“脱砖坯差点没累死俺,砖窑里五六十度,俺进去会热死的。”
屈杰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两手搓着。
“熊货!恁怕热死,俺不怕,俺去出砖窑。”
母亲停住铁锹。
“杰子,出砖窑比脱砖坯挣得钱多?”
“岫蓉大姐,恁不知道?挣得多多了,砖厂里出砖窑挣得钱是最多的。”
“杰子,你要是去出砖窑,我也去。”
母亲轻松地说。
屈奎和屈杰吓得哆嗦了一下。
“岫蓉大姐,窑里的温度达到了五六十度,俺们都不敢干那活。”
“岫蓉大姐,恁看看,哪有女人出砖窑的?”
屈奎和屈杰说道。
“奎子,瑞子,恁俩都看到了,哪有女人脱砖坯的?”
他俩愣住了。
“岫蓉大姐!恁真要出砖窑去?”
“我今天脱完砖坯,明天早上出砖窑。”
“俺和岫蓉大姐一起去!”
屈杰往上甩了一锹泥,兴奋地说。
屈奎往上甩了一锹泥,他的目光停留在场地上。
“奶奶!哪里来了这么多的妇女?”
母老虎她们来到了场地上,她们都下了自行车,两手把着车把手东张西望的。
“瑞子,给恁介绍个对象吧?”
他的目光在母老虎身上打转。
“奶奶!长得像母夜叉,掩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找她。”
他转过头来,继续挖泥。
一个妇女手指母亲,说道:
“王岫蓉在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