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更加的忙碌了起来,她一只手抱着萧晓,一只手拿着勺子炒菜。
“萧,姥姥放下你,到院里去玩吧。”
“姥姥,我不下地,我要看你炒菜。”
母亲从上午十点开始做饭,她给十几个渔工们蒸馒头,炒菜,在十二点之前把所有的饭菜准备好了,还要背着萧晓去接姚迪她们,等到渔工们和萧晓她们都吃完了饭,她开始收拾饭桌,洗刷碗筷,自己只能在洗碗筷的时候,一边干活一边吃饭,匆忙做完这些事情,又要送姚迪她们去上学,在回来的路上到菜市场去买菜,回到家后又开始忙碌碌地做晚饭,每天都要忙碌到深夜。
她像是一个铁打的人似的,从早到晚一直在干着活,尽管没有帮手,而她却默默地承担着家里的所有事情,没有怨言、没有烦躁、甚至于连一句牢骚的话都没有、甚至于脸上没有流露出过一丝劳累的情绪。饭桌上永远都不会看到她的身影,而哪里有活干自己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哪呢;她整天都不说几句话,仿佛是个机器人一样的存在,永远都在忙碌着,在忙碌中度过每一天;白天的时候,很难看到她坐下来,或是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在我和弟弟妹妹们睡着的时候,她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等到我们早晨醒来的时候,听到了院里传来剁猪菜的声音,我们都知道母亲早就做好了饭,她在忙着喂猪、喂鸡。
进入了冬季,天气骤然间冷了起来,河水里结上了厚厚的冰。
父亲织渔网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渔工们都穿上了翻毛的羊皮大衣,戴上狗皮帽子、戴上棉手套织渔网,脸都被冻得通红;他们织一会儿渔网,放下梭子在雪地上跺跺脚,缓解一下冻僵的双手和双脚。
“大包,你给分场干活偷懒;你给姚场长自家干活,也偷懒吗?”
张宏武冻得嘶哈嘶哈的,喘出去的气犹如一团团白雾在他的嘴上散去,花白的胡子瞬间凝结成了一层霜,眉梁上的大包随着年龄的增长,不但没有萎缩,反而长得越来越大,宛如一颗巨大的珍珠镶嵌在黢黑的脸上。
“姜工长,你别看我偷懒,我敢和姚场长去贝尔湖打冬网;你敢去吗?”
他语噎了,佝偻着身子往梭子里缠网线。
“大包,我们都佩服你的胆子。姜工长上了年纪,而且体弱多
病。”
张宏武拍了拍胸脯说:
“于工长,我是偷懒,但我到了关键时刻敢挺身而出。”
他手指姜树枝、于福田、曹老大说:
“你们都当了几十年的工长,还不如我这个马倌。”
“大包,你吹牛吹破天了!”
黄英和马淑兰拎着暖瓶,孙小兰抱着一摞碗,她们走进了综合厂的大院里,黄英站在张宏武的身后喊道。
张宏武的锐气顿时消失殆尽,他的头耷拉下来了,拿起梭子织渔网。
“大包!你的能耐呢?你咋不拍胸脯了?”
于福田激着他问。
张宏武一声不响了,织渔网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家像个病猫,出了家门就变成了个老虎。”
黄英摇了一下头,刘海儿在额头上飘动,和她的头发一样的黑,尽管额头上有几道皱纹,但仍然掩盖不住自己的魅力所在。
“黄英呀,多亏你来了,你家大包说我们都是胆小鬼,不敢跟着姚场长到贝尔湖去打冬网。”
“老大呀!”
马淑兰把暖瓶放在雪地上。
“你以为你不胆小吗?你还有脸说呢?我都替你害臊!”
马淑兰气鼓鼓地说。
她明显的见老了,眼皮松松垮垮地耷拉在眼珠上,头发斑白,脸颊两侧的皮肤松弛下来,背微驼,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温婉。
“我打了半辈子网了,身体不中了,我怕冷。”
“你和姚场长一起来到渔场打鱼,他为什么不怕冷呢?你的身子怎么这么金贵呢?你是地主家的大少爷?你是自己娇自己!你别把怕冷当理由?你就是胆小鬼!大伙儿都没说错你!”
张宏武捂着嘴偷笑。
“张大哥比强一百倍!他才是真正的东北爷们儿!”
曹老大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淑兰,你给老大留点面子吧。”
孙小兰拉着她的手说。
“曹工长,我们进屋了,岫蓉让我们来送茶水。”
她嘎巴溜脆地说道。
曹老大望着她们都走进了屋里。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