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月过后,他便以此进入了七星的视野,进入了所谓的阵营高层,危局面前没人会在意他是不是经验不足的新人,也没人在意他到底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带兵。
兵将需要一个能够带着他们冲锋陷阵的指挥,在一盘散沙的乱局里,士气要比战术重要百倍,柳昊一个一往无前的愣头青,有意气风发的冲劲就够了。
而他确实在掌权后拿下了几场至关重要的硬仗,只是每一场都是用尸体堆出来的惨胜。
高位者看得永远是结果,阵营相争岂能没有死伤,更何况旧人死了还会有新人来填补。
柳昊同样问心无愧,事实上他甚至觉得自己做得已经足够好了,战前他会清点人手布防工事,战时他会身先士卒破阵杀敌,战后他还会同幸存的人一起将尸首安葬入土。
柳昊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更不觉得自己的排兵布阵有任何疏忽,他眼中的江湖就是如此,能者存活,弱者死去,在他眼里,那些不幸战死沙场的同袍不过只是技不如人,自寻死路罢了。
浩气盟中无人苛责他,柳昊毕竟是临危受命的,而倾颓惨淡的局势也确实因为这一场接一场的惨胜勉强回到了正轨上。
变故发生在柳昊入盟后的第四个月,从雁门关而来的燕崇拜在了长空旗下,柳昊起先并没有在意燕崇,苍云同样是淡出江湖视野的一个门派,柳昊在此前甚至都不知道雁门关外还有这样一群人在戍边。
燕崇与盟中任何将领都不同,他是实打实的行伍人,历经战事,保家卫国,他是在抵御外族的战事中存活下来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痛惜江湖械斗造成的死伤。
世间是要有浩然正道,江湖人是要惩奸除恶替天行道,可这江湖毕竟是大唐的江湖,与关外那些惨烈的战事相比,再激烈的阵营之争都是内斗,燕崇在雁门戍边二十余年,心里自有一杆权衡家国与江湖的秤。
于是从一开始,燕崇与柳昊之间就有不可弥补的分歧。
那一年浩气盟中军力零散,有战力的精锐都被牵制分割在不同的城池,燕崇与柳昊分别带了上下路的人手,柳昊一如既往的靠着人命来换战机,而燕崇却整整两月按兵不动,死守苍山洱海的千岩关。
冬日落雪的时候,柳昊用一场惨胜保全了金水镇,他带着染血的战功回到落雁城,满心记挂着年底升阶的事情。
他意气风发的背着刀刃步入正气厅,与他擦肩而过的同袍都对他敬意有加,但就在他准备从谢渊手中接过代表势力主的兵符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信使近乎喜极而泣的推开大门闯了进来。
燕崇在那个冬日守下了千岩关,拿回了失陷已久的大理山城,整个下路军中的死伤合计不足百人,且大多是可以治好的轻伤。
冬日过后,柳昊的确如愿成为了浩气盟中炙手可热的势力主之一,但他再也不是人前人后的焦点了。
备受期望的人变成了燕崇,力挽狂澜的人也变成了燕崇。
柳昊始终不明白燕崇的战法,他一度觉得追随燕崇的人都是胆小如鼠的孬种,贪生怕死苟且度日的人根本不配跟这片江湖挂上关系。
由冬入春,浩气盟与恶人谷又陆陆续续的交手了几次,柳昊渐渐发现追随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少,燕崇明面上并没有拉帮结派,但盟里却有越来越多的人主动选择去燕崇军中,就连几个势力尚可的帮会也开始主动为燕崇所用。
夏日过半,柳昊得到了入盟以来最好的一次机会,燕崇将下路的阵线推过苍山洱海,打乱了恶人谷对进攻主权的掌控,他便借着换防的理由带兵驻扎到了燕崇所在的下路伺机而动。
彼时谢濯还没有完全尚未掌权,久攻不下的局面让恶人谷的诸位势力主们生出了嫌隙,盛夏时分恶人谷中爆发了场不大不小的内乱,柳昊认定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燕崇却并不支持立刻趁乱进兵。
柳昊手中尚有可观的兵权,他一意孤行带着自己的人手强袭下路,拿下无量山之后他一路高歌猛进,直奔黑龙沼,只是他对西南的地理环境并不了解,军中也缺少熟悉地形的五毒弟子,半数人手在交战之前就已经被蛇虫所咬,而他却迟迟不愿撤军。
数日的苦战过后,他当真拿下了惊虬谷,负责在后方镇守的燕崇传信建议他得了城池便早些撤兵,他认定燕崇是担心被他的战功盖了风头,所以他直接撕了传令的书信,下令手下死战不退。
溃败在凤鸣堡前到来了,结束内乱却没有声张的谢濯带着精锐将柳昊围困在凤鸣堡,一身鸦黑道袍的纯阳道子挥剑斩去了他持刀的手,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