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年三月,王阳明三人组的小船终于靠上了江西吉安府庐陵县码头。
“哎!只从西南迁移到西南就这么跋涉,要是赴京师那还不得拆散我这把老骨头?”范进喘了口粗气感慨道,这算是他继广东赴贵州深造后第二次出远门,自然是新劳加旧累,缓不过乏来。
“鱼缸法则懂不?范大人?”刘尘意味深长道。
“什么鱼缸?钓鱼的缸?”范进捋了把胡须,愣道。
“鱼缸法则嘛,讲的就是鱼缸和鱼的故事,即有一种热带鱼在鱼缸中长到三寸就不再生长,只有放到海里才会暴长到一尺!你如果一直呆在广东,那么真的就和这鱼缸里的三寸鱼一般,永远也不能成长到一尺的境界啦!”刘尘教育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刘尘兄对这西洋鱼缸也有研究,最重要的是还能将鱼缸格物出个哲理,看来是一个有文化、有品位、有底蕴的“二溜子”啊!”王阳明开玩笑道。
刘尘:“守仁兄,还是那句千百遍!我依待你如初见!”
三人嘻嘻哈哈了一阵,便上了目瞪口呆的庐陵县丞带来的迎送马车,伴随着一声清亮的马儿嘶鸣,车队缓慢而坚定的朝衙门驶去…………
衙门内,众多豪强已经位列欢迎宴会,期待和这位京城来的大人搞好关系,将来好在地盘上继续横着走!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县丞苦笑宣布,知县大人舟车劳顿,特委托他参加众位的欢迎宴。
但大失所望的豪强们谁也没注意到:酒席的末桌同时混进来两个鬼鬼祟祟的“外地”人士……………….
“啧啧!江西的鸭子汤做的蛮好啊!先生!师尊真的不吃么?略微可惜了。”末桌的“不明人士”范进边打包边下手将一个鸭腿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赞道。
“可惜什么?没看到我在给守仁兄打包么?美食浪费也是可耻,当然要打包回去“一雪前耻”喽!这位大掌柜,麻烦您把那猪头让让….哎….我说的是麻烦您把桌子上没吃完的猪头让给我们,你脑袋挪什么位置?”
刘尘边吐槽吃相不佳的大明暴发户土豪们边飞速打包,不一会大大小小七八碗佳肴纷纷收入食盒中!他这才得意的趁着县丞祝酒讲话间隙带着嘴里塞满肉的范进离开了这里,给还在盯着公文饿肚子的县太爷王阳明送饭去了…………
“味道还真不错!刘尘兄,阿进,多谢了!”王阳明大快朵颐间隙,不忘记这两位“打包外卖人”,致谢道。
“老师这是哪里话!学生应该做的!”范进连连摆手,恭敬道。
“阿进,你觉得我该从哪方面着手烧新官这三把火?”王阳明抹了抹嘴,打个嗝问自己的大弟子。
“嗯…..今晚见师尊对交往豪强并不热衷,那么一定是从处理积压案件,还百姓公道入手了!”范进思虑一二,回复道。
“哦?刘尘兄如何看?”王阳明又转向正在扣牙的刘尘,笑问道。
“那还用问,当然从最能硬刚的“地头蛇”中官太监入手了!”刘尘道。
话语一出,二人皆大惊!范进是疑惑从宦官哪方面入手?这宦官可不敢随意得罪,不然随便参上一本都够当地主官受的!王阳明则是惊讶他刚决定从减免赋税破局,但还没找到下手的途径,刘尘这小子竟然已经给安排妥妥的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感慨“既生瑜,何生亮”呢?
“你俩看啥?我夜观星象算出来的!诺!发文就请示吉安府和江西布政司吧!大概就是为了防止民变,建议先行免除中官强加的不合理赋税便可!”刘尘微微一笑,斟酌道。两人顿时了然,既然是刘尘先生算出来的,那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刘尘兄和我所想简直不谋而合!这也证实了:圣人身侧的二溜子可不是一般的二溜子!”王阳明笑道。
刘尘看向范进,却发现他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很快,王阳明的《庐陵县为乞蠲免以苏民困事》的请示报告,通过盖章走流程后发到了对应的收文处。
令王阳明没想到的是,到发文的第三天批复就传回,说中官大人非常赞同这个方案。这让他感到胜利来得太猛烈太突然,有点猝不及防!
其实,头天那中官还在大发雷霆不准该方案通过,但当天夜里,某位“二溜子”的黑影摸进了那位中官办公室,两人促膝长谈了彼此的人生和情怀,第二天那中官竟很痛快的大笔一挥,同意了!
这一下,便将王阳明在当地的威信就给拔上去了!很多老百姓敲锣打鼓,为王阳明歌功颂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