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昌平面前的烟头要堆成一座小小的山丘了，他心里正思量着爹临走的话，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毕竟他不知道这座洋楼里有多少人暗中勾结了起来。

但是也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不知不觉中，洋楼已经被老宅的下人围起来了，等杨婷舒接过下人递来的燕窝，一抬眼才发现是陌生的面孔。

“大少奶奶请用。”

她没有迁怒下人，转头看向丈夫林昌平，“昌平，这是什么意思？”

林昌平挥退身边伺候的人，客厅里只剩他们夫妻两个了，他才压低声音解释，“咱们常用的都还没审明白，爹从老宅里挑了一批绝对忠心的过来，这也是为了咱们好。”

“那什么时候审的明白？”杨婷舒知道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哪怕是为了桃桃和明岚，她也赞同这个主意不坏，于是忍着不适询问。

林昌平有些不耐，“说不准，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两人夫妻多年，林昌平任何一丝神情的变化都瞒不过杨婷舒，她忍了许久的情绪爆发出来，“如果十天半个月都没有结果，那边的人难道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婷舒，你不要这个时候闹脾气！”林昌平勉强按捺住火气，“老宅的人都伺候了十几二十年了，留在这儿对我们，对桃桃是最好的。”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是不是？”杨婷舒本就遭受了周妈之死的打击，现在发现丈夫的自作主张，更是脸色苍白，“我没办法在这些人的窥视下安心生活，如果你真要这么做，我要带着桃桃回娘家，等你们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

“婷舒，我已经焦头烂额了！商行里全是事情，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再说了，要是你管教好了下人，也不会......”林昌平说到一半住了嘴，这话实在伤人了些，好像他有意责怪婷舒一样。

杨婷舒看着丈夫懊悔的脸，觉着他陌生极了，原来是怪她的啊......她冷笑一声，敛起披肩，脚步坚定地上了楼。

......

警察来的很快，天刚蒙蒙亮就开着警车到了林家大门前，一通调查之后带走了周妈的尸身和厨娘，还有送蛋羹的绿檀，去过厨房的新来女佣，还有——阿贵。

“大少爷，我一直没有离开过你身边啊，怎么可能在小姐的蛋羹里下毒呢？”阿贵脸色苍白地辩解，极力挽回着他的命运。

“阿贵啊，清者自清，你去一趟就当长长见识。”林昌平语气平静，想法更是坚定。

剩下的洋楼下人心里惴惴，老宅派来的同行们又一副太上皇特遣的嘴脸，甚至没有排挤他们，只需挂着微笑，表明是老太爷说要好好照顾大少爷一家，他们自己也就偃旗息鼓了。

昏暗的杂物房里，花匠老许倚着工具滑坐在地上，他眼神胆怯，侧耳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警察走了之后，林家稍微放松了一些，熬了一夜的众人轮班去休息了。一切都静悄悄的，没人会经过这不起眼的地方。

苍老的双手满是劳作的痕迹，颤抖着摊开了手心的纸团，已经被的出的汗打得有些湿了。

“这个龟孙！自己作死还要拉上我！”老许恶狠狠地咒骂着，眼角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如果他骂的人就在眼前，没人会怀疑他马上就要送那人上路。

然而有什么办法，湿过脚的人再怎么伪装，也没法摆脱泥水的腥气。受制于人就是这样的下场，不情愿也得去做，一个两个的，都拿他可怜的外孙女来逼他！

这个佝偻着背的身影跟着纸团的指引，摸到了花园东北角一个天然的树洞。老许伸手一探，触到一个油纸包。

还算这个狗东西言而有信！

借着时机，他顺顺当当溜出了林家，却没有想过为什么防守森严的林家突然这么好出来，只顾着招来人力车赶往花柳一条街。

“谁啊？”一个打扮妖艳的年轻妇人探头探脑，一低头看见地上的包裹，认出那眼熟的花色，立马脸色一变，抓起包裹缩进门内。

老许隔着矮墙，视线飘向那妇人的身影，老泪纵横，不出意外，这就是最后一眼了。

孩子啊，你要活的好好得！走的远远儿的！再也不要回来！

安顿好了外孙女，老许最后一步步走到了警察局门口。

“我来自首，周红梅是我杀的。”

……

“二爷，昨晚林家出事儿了，现在完全联系不上老许！”

于伯睿猛地转头，清晰地听见自己脖子上的筋脉炸开一声哀鸣，他捂着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