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赶忙摇头,故作无知,避让到一旁。
“秦大人?”
“陆大人?”
“卢大人?”
晏子冉在文官的队伍里转了一圈,接连求问了十数位官员,竟无一人敢于接话。
陈帝只是沉默地看着晏子冉的作为,不发一言。
而立于文官首位的姚相,却顿时内心一阵慌乱,只是面色不显。
晏子冉脚步未停,只是这一次他迈向的是武将的队伍。
“敢问指挥佥事大人可知?”晏子冉继续问道。
“末将不知。”
晏子冉面不改色,继续向下一位走去:“副都统大人可知?”
“末将不知。”
“骁骑参领大人可知?”
“末将不知。”
又是一连十几位武将询问下来,皆是四个字:末将不知。
“总兵徐大人可知?”
都城武将总兵徐宁沉默少顷,仍是摇头道:“末将不知。”
晏子冉转身,不再看身后的满朝文武,而是直立于大殿前、龙台下的正中央,肃身道:“启禀圣上,他们不知,而我知道,陈国的立朝祖训——谏臣不杀。”
“三日前,罗文清、吴茂行二人以谏言之由获罪,暂居酆狱,而昨日微臣前去酆狱探望他二人时,却见狱卒滥用私刑,实乃违背圣意之举!为保住二人性命,微臣不得不倚仗圣上钦赐我的巡城信物,救下他们。现原物奉还,还请圣上降罪!”晏子冉语毕,奉上陈帝钦赐的碧玺腰牌。
侍者恭谨接过,递予圣上。
帝王摸着依旧温润翠绿的碧玺,略微思索,道:“酆狱私兵,可有证据?”
晏子冉不慌不忙地奉上一溜儿的腰牌。
陈帝看着侍者新碰上来的腰牌,顿时目光深沉:“刑部、兵部、吏部何在!”
“臣在!”
三部尚书慌乱出列,跪于堂前。
帝王一把将手中的腰牌扔下龙案,正中三部尚书。
尚书大人们看着腰牌上印刻的兵部、刑部、吏部的印记,顿时慌了。
手下人手那么多,他们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如今姚相正如日中天,六部下面一些巴结奉迎的官员难免借职务之便,给予那人方便,图得不过是在姚相跟前露回脸,好日后高升,谁曾想,竟然真的有人拉屎忘记擦屁股!
此时手忙脚乱的三部大人,只得叩首求饶。
陈帝不耐烦地挥手:“拉下去!打入酆狱!”
帝王处置了三人,尤未歇火,看着满朝静若鹌鹑、一动不动的臣子,只觉得心中的怒火止不住地往外冒。
正四品的指挥佥事、正三品的骁骑参领、正二品的都城总兵、副都统!
大理寺少卿、翰林院掌院、太子少师、太子少保!
一个个看上去皆是陈国的栋梁之才,却在这金銮大殿上一言不发。
陈朝立国的祖训,竟然除了一位年方十七的翰林院修撰兼酆狱允判晏子冉外,满朝文武统统一言不发,故作沉默。
怎么,这陈国难道不是朕的天下了吗!
为何一个个皆要看姚震的脸色行事,当朕是摆设吗!
此时,陡然清明的帝王瞬间想起了两个月前,那位立于朝堂大殿之上,毅然而然谏的臣子——焦山之言了。
那日朝堂之上,焦山愤而直言。
“……然今日陈朝百姓只知有震,不知陈帝焉……”
“……京都可闻副帝之谣。群臣对姚震的感念远超过陛下,畏惧姚震更甚于陛下……”
“……凡陛下举措言行,皆报于震尔。故而陛下左右皆为姚震的间谍,陛下的喉舌皆为姚震的鹰犬,陛下的爪牙皆与姚震过从甚密,陛下的臣子皆为姚震的心腹……”
“……长此以往,陛下危矣,陈国危矣……”
字字句句,今日陈帝想来,竟是历历在目,恍如箴言。
或许,是时候动一动姚震的位置了。
必须让他知道,谁才是这朝堂的主宰!
臣子的荣宠,朕能予之,亦能废之。
一抹阴沉的杀意自陈帝眼中隐逝,几不可见。
姚震骤然察觉到一丝冷意。此时他才知晓,这一次,是他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按常理推论。
晏子冉昨日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仗剑直闯酆狱,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把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