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向往过那宽厚的手臂的怀抱，如今却是瘦弱不堪，头发一缕一缕的，胡子拉碴，佝偻着背，不再是她记忆里的高大。

见到她后，嘴里一直念着林含的名字。

她告诉他，她是叶攸宁。

叶羌盯着她看了好久，嘴巴也停止张张合合，似乎在理解她说的话。

最后看着她叫出“诗诗”。

诗诗是张吟诗的小名。

不知道是真的不认识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她也早已过了难过在意的年纪了。

只记得他苦苦哀求着她带他出去。

那是叶攸宁第一次见到叶羌这副样子，她的记忆里，叶羌从来都只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很少有求人的模样。

或许在他人生中还没出现过，但第一次放下身子求人，对象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真是莫大的讽刺。

京城的监狱不在市中心，在外围，高楼逐渐变为小平楼。

林芙停下车，见叶攸宁还在发呆。

柔声说：“攸攸，到了哩。”

“嗯。”

叶羌是撞墙自尽的，是一块带棱角的墙，太阳穴附近出了一个血窟窿。

她看到的时候，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没火化前，叶攸宁花了钱替他整理好仪态。

剃了头发和胡子，买了顶帽子给他。

走得也体面些。

叶攸宁看着他紧闭的双眼。

语气中带着些嘲意，“你还挺惨，爱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和女儿拿着剩下的钱跑了。”

“现在走了，没一个人为你伤心，最后还是你讨厌的女儿来替你善终。”

叶攸宁给他在京城买了一块公墓，没有办葬礼。

有没有人去看他就不知道了。

她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林芙下车走上前去牵住叶攸宁的手。

“攸攸，我们回家吧，我妈听你回来做了一桌的菜。”

林芙最近接父母来京城住一段时间。

叶攸宁朝她笑着说：“好，回家。”

叶攸宁先回公寓里洗了澡洗了头才去的林芙家。

门刚打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拿着锅铲就走了出来。

何洁，林芙的妈妈。

女人系着一条写着‘雅安镇百家宴’的深蓝色围裙，笑容满面。

她记得之前外婆也有，那是雅安镇给替百家宴帮忙的人发的报酬，好像还有一个小礼袋，里面是个玻璃杯。

“诶，小攸你来了啊！”

说着把大步走回厨房，把锅铲放回去，匆匆走出来，双手先在围裙上擦了擦，才走上来拉着叶攸宁。

“阿姨好久没看到你哩，又漂亮了哝”

“是不是又瘦了点？平时忙也要多吃饭哩！”

“晚上阿姨煮了你爱吃的哈，你可要多吃点呐！”

叶攸宁笑着说：“好，在外面早就想吃阿姨做的饭了。”

林芙一家都把她当亲人看，这点叶攸宁很清楚。

“小芙在楼上呐，你上楼找小芙吧。”

说着想到什么，紧拉着叶攸宁的手臂，凑到她耳边。

有些神秘地说：“你替阿姨探探情报，小芙最近好像谈恋爱了喂，也不告诉我们哩。”

叶攸宁哭笑不得，应好。

楼梯走了一半，又听见背后喊她，“小攸。”

何洁用气声说了句：“加油。”

接着又做了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叶攸宁点头，朝她比划了一个‘OK’。

“我进来了。”

叶攸宁敲了下门。

林芙正在全身镜面前试衣服。

地上和床边都乱七八糟的，扔着各种风格的衣服。

“攸攸，你说我穿哪件好看？”

现在林芙身上穿的是一件吊带，手里拿着的是风格完全不一样的淑女裙。

叶攸宁靠在门边，没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穿这么好看去见谁？”

一语戳中。

林芙脸上浮出绯色。

“哎呀，攸攸。”

可惜叶攸宁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一只手环抱着胸口，另一只手交叠，伸出食指抵着嘴唇。

一副思考的模样。

脚步很慢，“到底是谁啊？让我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