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昼夜。若是白天,会有雾蒙蒙的光晕穿破云层,足以视物;等到夜晚,则是彻底的暗无天日。
阴天和灰雪天气要更黑,温季相较寒季又有所不同,上界人每开辟新的殖民地,必然先从土著手上撬来当地的天候和地理,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选择征服与合作。
似法尔亚尔这种可利用资源不算丰富,但地处交通扼要的岛屿,通常设为直辖,陈兵驻扎。
教养所濒临岛屿边缘,被雾河环绕,轻盈雾河只有三米深浅,再往下又是看不着尽头、辨不清方位的迷雾。克洛丽丝划木舟穿过雾河,舟上有着黯淡的荧光,她曾试图抚摸那些光亮,却被阿莉丝塔的荆条抽肿手指,修女告诉她,正是这些灵脉与雾河的本源特性相作用,才让木舟能够轻松漂浮。
这是了不得的知识,阿莉丝塔却从未教她,克洛丽丝偷偷进过几次藏书室,每次都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每次都被发现,然后被剥光了吊在昏黑的地下室挨鞭子。
这些经历让少女对阿莉丝塔的话刻骨铭心:不该你知道的东西,就永远不要去询问。
不过,知错不改的克洛丽丝总会再犯,吃一堑长一智的少女行事一次比一次隐秘,挨的鞭子也一次痛过一次。
循着无人问津的老地方靠岸,克洛丽丝背好行囊,一手提着工具箱,另一手则端着弩弓架在臂上,提防可能钻出的野兽。
法尔亚尔的物产还算丰富,但可食用动植物少的可怜,选育的黑麦、菌类和部分生活在食物链最底层的蠕虫是当地人餐桌上的常客。故而在采集千手藤的同时,克洛丽丝也会仔细寻找无毒蘑菇以及小型动物的踪迹,从她九岁用弩弓以来,就习惯性地捕猎野味来打牙祭。
两年前克洛丽丝需要双手持弩才能稳定射击,而今已有长足的进步。
少女对黑森林外围的地理已经烂熟于心,她绕了半个钟头,来到一片堆着灌木和岩石的矮丘,她悄无声息地摸过去,用弓弩的箭头拨开枝叶,把几只不长肉的小陆行鸟惊得落荒而逃,突然间,几根枝条活了过来,陡然缠住陆行鸟的爪子,在“嘎嘎”的尖叫声中,一簇珊瑚般的黑色“植物”扑了过去,将陆行鸟缓缓绞死。
猝然一幕让克洛丽丝也不禁后退两步,但她没有慌乱,有所预料,又没完全预料。
“这才一个月,怎么能长得这么大?”
克洛丽丝小心避开那只千手藤,见它摊开一根根拟态的触须,然后将毒素注入陆行鸟体内,越缠越紧,直到“嘎嘎”的叫声停歇。
这是克洛丽丝放养的千手藤,她用千手藤所喜爱的药草提炼香精,然后将半封闭的匣子埋进土里,移植灌木、堆垒岩石,既方便千手藤猎食,也让她容易发现这个地方。
克洛丽丝每隔一段时间过来收割一波,之后留几簇千手藤让其自行繁殖,周而复始。
这样的地方少女准备了好几处,为的就是不用满森林去追寻千手藤的踪影。
但是,距离上次收割才一个月,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长出直径将近半米的玩意儿。
克洛丽丝小心翼翼地闪到一边,翻开一块岩石,蠕动的土壤下立刻显出密密麻麻的翻腾触须。千手藤惧光怕冷,经常聚集在土壤里防止热量散失,然后伸出一部分拟态的触须引诱猎物,仅仅是克洛丽丝翻开的石头下,就起码纠缠着五六只千手藤,算上那些令人头皮发凉的触须,堪称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克洛丽丝早已习惯,她戴上手套,从工具箱中取出打磨光滑的石罐,用小铲掘开土壤,嗖的一下,一只千手藤被收进倒扣的石罐当中。
根根触须爬上纤长葱指,少女不以为意地轻松拨开,片刻功夫,便有五六个密封的石罐装进行囊。
掂了掂行囊的重量,克洛丽丝估算好自己的体力,正打算去下一个地点,五步之外的动静却有了变化。
原本吞噬着陆行鸟的千手藤全身棘皮急遽收缩,宛若将行就木的老人在脸上皱起数千条皱纹,下边的肌肉刹那绷紧,在克洛丽丝瞳孔骤缩的电光火石间,朝少女猝然窜来!
克洛丽丝顷刻翻倒,她感觉什么正绞缠在自己的肩头,恶心、滑腻的触感渗透密织的麻衣和棉布,灼烧的刺痛乍然袭上大脑。
腐蚀!
克洛丽丝又惊又惧,她采集过数百只千手藤,对这种生物的习性早已摸透,照常理来说,千手藤触须下的针刺并不能刺透自己的衣裳,只有麻痹和凝血功能的毒素更无法带来这样灼热的痛楚。
她二话不说,抓住千手藤的反口面就要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