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维持的坚强彻底崩溃:“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克洛丽丝……”夏夏走上前,张开两只纤细的胳膊抱紧克洛丽丝的腰肢,贴紧少女柔软的身躯,“夏夏想和克洛丽丝在一起,夏夏不怕危险,但……”小家伙用额头拱了拱少女的肋弓,压着嗓子说,“夏夏不想给克洛丽丝添麻烦,夏夏想成为对克洛丽丝有用的孩子,玛丽安娜说了,等夏夏长大以后,可以在下界找体面的工作,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
克洛丽丝目光阴郁地看向玛丽安娜,后者叹息一声:“我只是陈述事实,克洛丽丝……你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计和成熟,但终究也是孩子,难道你希望她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遇到更多如你眼前这样艰难的抉择吗?或者,你希望她成为你吗?”
这句话已经足以说服动摇当中的克洛丽丝。
也足够令人痛苦。
即便是七年前,曼罗国灭、皇帝殉国,养尊处优的克洛丽丝乍然随舰队卷入逃难队伍,仓惶躲避搜山检海的玛蒂奥人时,她也未曾如此悲伤。
克洛丽丝一岁开始记事,四年的时间,不足以让她对曼罗的广袤山河、亿万子民、很少照面的兄弟姊妹、乃至那个成日于皇位上忧虑国事的男人——产生足够深刻的印象。
感情是有的,但任何人,在情感上的付出,都不如由她亲手带大的夏夏这样刻骨铭心。
明明没有一起经历过生死,生活中也无非是琐屑又枯燥的工作和胡编乱造的睡前故事,但两人均对彼此产生了无法割舍的依赖。
“这只,是,暂时的,”克洛丽丝说,“我会给你,写信……也会,也会找机会来见你……等你,等你成年后……十八岁,等你十八岁后……”她十分抑郁且艰难地呼吸,哽咽,然后把泪水咽回烧干的喉咙里,“我会来找你。”
克洛丽丝不想让玛丽安娜看笑话,她愈发厌恶这个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光头”,却又不得不有求于对方。
“嗯……”夏夏蹭了蹭,“我也会来找克洛丽丝……”
尽管心中像是压了一座山,克洛丽丝终究得承认眼前的现实。她不是阿莉丝塔,为了更好的未来,少女必须学会妥协。
这也许是克洛丽丝见夏夏的最后一面,此后她要去往大陵墓位于灵界的核心,等候无相之花结果。一但拿到果实,她就要立刻背负行囊乘舟离开法尔亚尔。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少女都难以与夏夏重逢,即便是信件往来……克洛丽丝不知道探险者公会以怎样的形式开展邮件业务,法尔亚尔没有这种机构,要将信息传递到上界,想必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夏夏被玛丽安娜安置在地下室。女人有自己的战争,阿莉丝塔若吸引来帝国的主力舰队,肯定会对法兰王国在波图尔湾和帝国本土的局部战事创造有利局面,当教养所奇观吸引空舰火力的一刻,就是她带领士兵反攻市镇之时。
玛丽安娜乘备用的木舟从雾河转进黑森林,绕开帝国军队的包围,召集残部,提早完成部署。她的士兵已经在寒冷和饥饿中煎熬近十日,若没有她亲自带领,残军的个人意志很难支撑一场完整的战斗。
等玛丽安娜与亲卫离开,克洛丽丝步入星辰神像后的密室时,阿莉丝塔已坐在了教养所的高台上,在她两侧,欧斯加尔与加纳已经苏醒,他们悬吊在由腐败血肉所组成的太阳十字架上,彼此相顾无言。
然后,欧斯加尔率先震动肺叶,开始他宁死不屈的讲演与叫骂,那情感如此真挚,感人肺腑,以至于包围教养所的帝国士兵无不动容,当沃布尔顿勋爵开始虔诚吟诵太阳圣经的典义时,他们纷纷攥紧自己的武器,热血沸腾,誓要与虚空邪徒决一死战。
等涡轮的轰鸣从天际响起后,那百折不挠的、钢铁一般的、比太阳还盛烈的吟诵,仿佛撑亮了天空:
“欧斯加尔掏出心来,用燃烧的热血向神宣告圣徒的决意:
“‘我的心归于晨曦、我的魂葬于烈阳、我的血要在黄昏中浇灌生灵’,
“‘也因此,虚空必不能腐化了我’,
“‘神当君临此世,召万军之剑劈斩伪逆,号滚滚虫豸放牧人间’,
“‘我要遵从你的旨意,令天下都只有一个声音’……”
当他念及此处时,所有士兵再也按捺不住激愤的情绪,共同高呼道:“净化!净化!净化!净化!净化!”
“‘净化!’”
“欧斯加尔”这一名姓出自太阳圣经中传述的圣徒,意为太阳虫,为主放牧者、为主惩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