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间恢复了一部分实力,然而之后他才知道,摩修口中的“厄难”,是真的他妈的“厄难”!
假使他是坐稳辉光塔、全盛时期的半神,即便厄难在外部全面爆发,辉光塔也能够与之分庭抗礼,可现在……
路恩提亚心中有了决断。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一但做出,他将进入漫长的虚弱期,很可能终生无法恢复巅峰,但……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
半神脱离奇观束缚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半神参透了奇观固有的权柄,可以自成领域,到那一步,半神的灵魂将获得独立,晋升为“神”。
在诸神时代,纷争的神灵们大多为此位格,圣源教会统一上界后,便打落诸神神名,称其伪神,若是教会内部的高位者,则称“圣徒”。
此后一千余年里,上界实际上再没有任何神灵统治,有的只是执掌各方的十二使徒,直至虚空之灾后,炽天使率先登于神位。
至于另一种摆脱奇观束缚的方式,则是“解除”契约。但是,终生制的合同,一朝违约,怎么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呢?
哪怕路恩提亚与辉光塔的联系不深,强行剥离与奇观灵脉融合的【沉睡之血】后,依旧给他造成永久性的创伤。
困、极困。
极致的困乏中,路恩提亚的视野里已出现模糊的幻觉,世界变了颜色,像是疯魔的艺术家在好端端的画布上泼满红的白的颜料,恣意狂舞,与此同时,那些颜色中浮现出一张张仇人的脸,有男人、有女人、有他灭人满门时那襁褓中的婴儿,甚至还有马克西。
路恩提亚看到“马克西”咧着笑脸,牙龈中渗出玫瑰色的血,他脸部的皮肤和肌肉绞起来,而后盛开,那花瓣妖冶的嘴唇吐出险恶的心声:“路恩提亚,你怎么还不与我死在一块儿呢?大伙都在为你准备欢宴——”
“马克西”背后,人们自发地布置起宴厅来,盆栽里种着的是路恩提亚的手,桌椅下支撑的是路恩提亚的腿,人们皆捧着他的脑袋高高举起,路恩提亚的视角错乱,他只觉得自己被割成一段段,可是,他无法睡眠,意识也不会此而泯灭。
“啊——”
路恩提亚不知道他是否发出了恐惧的叫声,可自己是站着的死的枭雄,又怎么会恐惧呢?
他化作血潮,解除掉与奇观的联系,从天台一处飞奔而逃。
路恩提亚漫无目的地游动着,他知道自己正承受着诅咒,他需要回到自己的水晶棺内,需要拿一个祭品血祭。路恩提亚时而游动,时而恢复一部分形体步履蹒跚,极不稳定。
他向北而去,“滴滴”的声音响起,路恩提亚回头一看,疾行的轨道列车径直碾上了他的身体。
“啊!”路恩提亚急忙避闪,一条腿血肉模糊,再难支撑。
他的一部分血被卷走,隐约间,似乎听到两个女人的声音:
“刚刚是不是撞到了什么?”
“没注意呢,解决那个杂碎之前,再让我蹭一蹭脸蛋,mua!”
“婊子……”
血液的活性在风的吹卷下急速消散,他也再不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这种时候为什么城区还会有列车在运行呢?
路恩提亚想不通,但他也不在乎了,他心里所剩的只有一件是——
休眠!
从这里到北郊庄园仅驾驶马车都要三个钟头,步行而去时,哪怕路恩提亚的速度比常人稍快一些,依旧要忍受漫长的折磨。
困……
幻觉……
路恩提亚已不知道这世界的真实模样,到处都是血与支离破碎的画面,那些似乎是曾经被他残害后萦绕在身上的灵,而今趁他最虚弱时统一爆发了。
终于,他看到那座庄园,它座落在阴暗的密林内,却显得如此美好,仿佛天堂。
白炽灯罩的光辉下,一个苍老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被女仆长推着,静静等候。
阿卡斯·里恩恭敬道:“主人。”
路恩提亚凝聚形体,他现在不光是昏昏欲睡,连理智、对外界的感知都所剩无几,在他的视野里,阿卡斯·里恩的形象不断被鲜血冲刷,拉扯成畸形的怪物,连声音都莫名阴森。
但是,路恩提亚仍旧保持这威严和平静:“准备祭品,我需要休息。”
“可主人,麦斯特克将军不在,您也要……?”
“嗯?”
路恩提亚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后者立刻顿首:“您的意志。”他对身后的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