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灾难也落不到自己头上,三年的孤寂对于还未磨练出心性的她来说不亚于千刀万剐。
尤其是,她企图逃狱撕开的幻梦境通道不仅没能带来更多的力量,反而将囚牢中已有的梦境缓缓卷走。
而囚室里的火把到她补充精神的食物,都需要梦境来维持。
说来可笑,漫长的时间里,唯一支撑她保持意识的信念竟然是对克洛丽丝的仇恨。第一个百天里,策划在脑海构思了无数种精妙的、与少女虚与委蛇的计划;第二个百天里,烦躁的她开始思忖自己是否该多做出一些让步,一直闷在监狱中也不是办法;第三个百天里,按捺不住的她尝试着“凿”开供应梦境之力的幻梦境通道;第四个百天里,感受到力量流逝愈发迅速的策划开始精打细算,控制自己的不必要消耗,连房间内的火把都调低了亮度。
但在第五个百天,策划的所有委屈和愤怒都爆发了,她以为自己被遗忘,以为终生要枯死在这该死的幻梦里,于是,她用所剩不多的梦境之力制造了几个克洛丽丝的人偶,在无休无止的憎恶与发泄中,迎接了这一时刻。
什么大计、什么志愿都已经不重要,她要与小贱人同归于尽!
可临到头了,策划发现,自己最渴望的竟不是杀死这个少女,而是看到外面的世界。
为此,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有活下去才拥有希望。可惜这无休无止的地狱之火灼烧着她,让自己与幻梦境始终隔着一层壁障,否则仅凭这一腔的仇怨,策划就能许下宏大的愿望,哪怕亲自向幻梦境提供自己的愿力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瞪。
策划狠狠瞪着克洛丽丝。
现如今,对少女的憎恨是她最大的力量来源,她必须保持这样的恨意,才不会被击垮。
“主人,我希望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策划带着恨意,但又不得不放下姿态,这种心理与现实的矛盾带给她极大的委屈,连带声音都变得哽咽。
克洛丽丝修复了梦境裂痕,寻找一条与她思维流速差不太多的通道,恢复对囚室的梦境供给。
她和策划是有契约在的,必须要满足这基本的供应。
做完这一切后,克洛丽丝才打量着白发像海藻一般粘结的策划:“你瞧,这不是我对你的教训,如果你不想着越狱,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呢?”
策划忍住爆发的冲动,她浑身都绷紧了,拳头硬得像钢铁,声音却如棉花:“是薇薇安不好,主人。”
“要放你出去透透气也不是不可以,但一个不乖巧的奴隶,出去后翅膀硬了该怎么办呢?”克洛丽丝走过去,伸手挠着策划的下巴,见对方并未反应,严厉地一挑眉毛,“嗯?”
策划的牙根都快咬断,她挣扎着伸了伸下巴,顺应克洛丽丝的动作,不料,少女犹不满意:“好狗狗应该怎么做?”
策划一怔,她张了张嘴,嗓子在发抖:“你、你不要太……”
“好狗狗,”克洛丽丝脸上蒙上一层阴影,低头看她,“该怎么做?”
策划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每个关节都在咔吱咔吱转响,她僵硬地跪伏在地上,屈辱地伏下身子,将嘴唇埋在少女的脚趾上:“呜……呜汪!”
克洛丽丝拽着策划颈上的链子,将她提起来抱在怀里,揉抚着那头湿漉漉的白发,意外地笑道:“哎呀,我只是想让你汪一汪就完事了,薇薇安,你已经有了做好狗狗的自觉呢!”
策划盯着克洛丽丝光滑的喉咙,暗暗龇牙,但比划数次后,终究没敢下口。
夫大毅力者,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主人……”策划低声说,“薇薇安想要出去。”
“出去?可你翅膀硬了想飞走怎么办?”
“您可以将您的感知投射进梦境,哪怕不离开,薇薇安也想……”感受着克洛丽丝爱抚宠物般的动作,她痛苦地闭上眼睛,“看一看外面……”
“如果我需要你帮我做事呢?”克洛丽丝问。
“魔契,您可以用魔契增加条约,约定权利和义务,”薇薇安咬牙道,“只要是合理的,薇薇安会考虑接受……”
“哦?薇薇安的意思是,主人也会有不合理的地方吗?”
“薇薇安不是那个意思!”策划低沉地说,“我相信……英明的主人总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克洛丽丝听出来,策划又开始向她做出威胁了。
怎样才算英明,怎样才叫正确?
把握好度量、不做逼反奴隶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