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姜丧学校里有活动,把苏年送到心理诊所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苏年一个人走了进去,背影有些落寞孤单。
与此同时,项琤正锁着苏年的背影,眼神未动。
项琤和周之骑车去上学的时候就碰到了从车上下来的苏年。
望着她进去的方向,是无恙最好的一家心理诊所,名叫读心。
项琤奇怪苏年为什么会去那里,又突然联想到苏年转学来时,姥爷说的特殊情况,心里有了一点较量。
……
“苏年,你好,我是覃诗媛。”
诊师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一个很和蔼的女人,工龄不高,但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有她的厉害之处。
“你好。”
“请坐。”
覃诗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在沙发上坐好。
“你奶奶已经大概和我说过你的情况了,你不要害怕,我们今天就聊聊天。”
苏年“……”
这么好看的小姐姐,我怎么会怕呢。
“听说你去过很多地方啊?能说给我听听吗?我本来也想去旅游的,因为一些事情搁置了。”
苏年想了想礼貌地说:
“我记忆力不太好,只记得,南方很好,有江湖纵横,也有高山入云,傍晚有水乡的人游湖划船,还能坐着游轮去见海,还有那里的人也很厉害,能用竹篾和纸张做出栩栩如生的鱼灯……”
覃诗媛很认真地听着苏年的描述,适时地接话道:
“那你的家乡无恙呢?”
提起那里,苏年的脸一瞬间就僵住了,很明显,苏年不想提起那个地方。
覃诗媛又转移了话题。
“那北方呢?你喜欢北方吗?”
苏年顿了很久,覃诗媛也不催她。
“我刚来北方不到半个月,还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呢。”
覃诗媛温柔地说:
“北方也很好啊,尤其是马上要到的冬季,你一定不知道,北方很早就会下雪呢,还有冻梨,也很好吃呢……”
北方很早就会下雪吗?
覃诗媛换了很多个话题,苏年都能侃侃而谈,但只要一提到无恙,她总会闭口不谈。
“年年,和你聊天很开心,但我希望下次见面,不是在我的诊室,好吗?”
覃诗媛递给苏年一张名片,苏年随手放进了书包侧面。
恰在这时,姜丧打电话说已经到门口了,苏年告了别。
覃诗媛叹了口气,拨打了电话:
“喂,苏老夫人……”
……
苏年回家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林姨还在厨房做午饭,苏年没催,上了楼。
苏年坐在书桌前发呆,房间昏昏暗暗的,只有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映衬着床头柜上的一幅画——未完成的那一副橘子树。
黑色的窗帘给房间染上了一片死寂,苏年置身其中,手抱着膝盖,头埋进里面,缩在了椅子上。
苏年曾经被霸凌过,本应该记忆深刻,但谁知又出了车祸,记忆力缺失,只记得很少的一个片段,她只记得墙角的一个警察被折磨得面目全非,而一位挺着孕肚的妇人抱着他痛哭,突然她转过头,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要害他,说他是因为她才变成那样的。
最开始的时候,苏年以为只是一个梦,后来那个梦越来越真实。
再后来,苏年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妇人,腹部是平的,她仍然骂她,怨她,恨她,她让她意识到,那不是梦,她害死了两个人,一个成年人,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她毁了一个家庭。
苏年自此开始梦魇,她总是梦到那两个人来找她,后来他们化身成为一头怪兽,在梦里死死地追着她,只要她一放松,它就扑上去撕了她。
苏年的精神开始变得不正常,苏奶奶发现,带她去治疗,她说不清楚,所有的医生都会告诉她那只是一个梦,而苏年却知道不是。
后来,她不再对别人谈起那个梦,她真的希望那只是个梦。
她想偿还,可是她找不到那名妇人,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或者说,她去找她的丈夫和未出世的孩子了。
那段最难熬的时间,苏年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以此来忏悔自己的过错,那个她不知道原由,前因后果的过错。
苏年的病越来越严重,后面她甚至有轻生的念头了,只是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