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入骨,想到发疯,想到癫狂。
顾及到倍倍在这儿,有些话不方便讲,裴引低声示弱:
“相音南,有什么话我们找时间私底下说。”
“不要找时间,就现在。”
可笑,他已经等了五年了,难道还会放任她有喘息逃跑的时间?
相音南吩咐了朋友兼下属林书意照顾倍倍,拉着裴引去洗手间,“单独聊聊”。
裴引咬牙切齿: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傻子才看不出来,跟他单独相处没好事。
相音南冷漠地出声威胁:
“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你,你也不想让我在孩子面前发大疯吧?”
没办法,孩子是母亲的死穴,是这个道理,私下单独说,比当着倍倍的面说好。
裴引只得乖乖羊入虎口。
疯了疯了,相音南肯定在发疯的边缘了,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
到了洗手间,裴引站在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洗手,相音南站在旁边,还反锁住洗手间的门,造就了一个与世隔绝二人独处的私密空间。
水流潺潺。
裴引的心绪随着水流一起哗啦啦淌。
相音南很清楚,这是裴引紧张时的刻板动作。
以前,每次重大事件,比如面试、上台演讲前,裴引总是要洗一会儿手,寄希望于水流荡涤杂念。
不多时,裴引整理好了一团乱麻的思绪,关掉了水龙头。
相音南条件反射,从口袋中拿出面纸巾,带着朝圣的虔诚,替她擦拭残余的水渍。
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擦,然后是掌心、指缝、手背,凝神屏息,宛若裴引的手是珍惜绝世的玉器。
纯属是以前类似的事情做多了,培养出的肌肉记忆。
自从裴引和相音南在一起之后,相音南便把这位谪仙当作神明一般供奉。日常小事,能他做的,哪怕再小的事情,也要替裴引代劳。
古代宫中娘娘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因而总被林书意嘲笑是贵妃娘娘的大太监。
已经五年了,五年很长。
长到裴引快忘记了,那个少年是如何视若珍宝地照顾她、供奉她。
这一个擦手的举动,唤醒了裴引本快模糊褪去的记忆,过往的一件件小事,潮水般袭来。以前早上她睡眼惺忪起不来,相音南甚至会无奈认命地给她穿好衣服鞋袜。
裴引以为自己的心很硬了,选择好了要走的路,义无反顾继续向前走就是了。
只是此时此刻,她有想哭的冲动。
相家老爷子的强烈反对、韩子怡的挑衅……裴引是如何狼狈地逃离这片土地的,这个男人又是如何让她失望的,历历在目。
裴引轻咬下唇,心又硬了起来,冷漠地出声:
“你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吧。”
不耐烦的语气狠狠刺痛了相音南的心。
她竟然对他形同陌路,他居然心存了一点幻想,以为这个狠心抛下他的女人是有什么难处和不得已。
原来,她是彻头彻尾的无情无义。
那好,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去报复她了。
被报复冲昏头脑,相音南什么话狠,便不经思考地挑什么说:
“裴引,你当初什么话没留下就单方面分手,现在又突然冒出了个孩子来打搅我平静的生活,你凭什么?孩子你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不先做个亲子鉴定证明一下?”
他纯粹是为了气裴引才说这些。
倍倍那么可爱漂亮,父女之间天然的有血缘吸引,短短几分钟他就已经认定了倍倍是自己的女儿。
“啪——”
清脆的耳光声。
相音南的目的达成。
裴引被气得双唇发抖,颤抖着手给他来了一巴掌。
他竟然拿亲子鉴定来羞辱一个女人!
整整五年,她身在异国他乡,独自怀孕生子,还要兼顾学业与事业,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几次面对一团狼藉的生活,甚至有想过一了百了,都是看着襁褓中倍倍的脸才咬牙坚持,最终熬出了头。
好不容易倍倍大了些,母女俩的日子好过了些,她被检查出患有疑难杂症,不得已带倍倍回国认爹……
是为了承受相音南的羞辱吗?相音南怎么可以怀疑他们的亲子关系?
“相音南,算我看错了你,我就不该让倍倍来认你这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