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羽沿着寂静无人的马路边边一直往前走。
两边的行道树在夜色中像是伸展着触手的怪物。
他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东西,从哪里来、又将去往何方。
天大地方,似乎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走到双腿麻木失去知觉的时候,走到了市区,看到矗立入云的写字楼,韩承羽感到眼熟。
好像是裴引所在的谨行律所事务所所在的楼。
写字楼只有那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韩承羽的心底突然燃烧起来了一团火,躯体燃起了一股冲动和确信——那一定是裴引还在,他要去找裴引。
哪怕是飞蛾扑火,也要扑向裴引所在的地方。
裴引最近的事情多,倍倍在相家那边专业团队看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裴引没了后顾之忧,全身心扑在工作上。
许玉容给她的办公室是单间,窗景好,面积大,还有单独的淋浴间和休息室,裴引就喜欢深夜寂静无声时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享受难得的孤独。
大半夜的,有个男人闯进来,裴引还被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韩承羽,这才放下心来:
“是你啊。”
只不过韩承羽不复往日的风流倜傥。
胡子拉碴,神情憔悴,眼中没有不可一世的光了。
显然,他经历了一些令人难以想象的情境,使他变得如此疲惫不堪。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
裴引先没多问,深知言辞有时候无法表达内心的痛楚,让韩承羽在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温水。
温水润了润干涸开裂的嘴唇,韩承羽恢复了一点体力,靠在沙发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们的欺侮了。”
他们,明显指的是韩远山、韩子怡父女。
裴引打印出授权委托书,连同签字笔一并递给韩承羽:
“签了吧。”
坦白讲,韩承羽的这个案子,处处透着危险与陷阱,韩承羽本人已深陷泥潭。
但是越复杂越有风险的案子,便让裴引越兴奋,有挑战性的东西,才能让她证明自己的能力。
韩承羽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
协议生效。
意味着裴引会全力以赴地帮他。
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吗?
韩承羽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抚摸着授权委托书上裴引的印章。
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裴引灌了个咖啡,预备好好地打一场漂亮的硬仗。
“你好好地回忆回忆,韩远山让你做的那些事情,时间地点尽量详细地跟我描述。最好是有其他的人证和物证。”
裴引开了录音笔,又不住地拿纸笔记录下关键信息。
不知不觉,手心出汗。
韩远山可真是“能干”。
早年发家时,贪污受贿一类的事没少经韩承羽的手。
铲除异己,使用了非常手段。
现在事业做大做强了,却欲壑难填,参与了不能拿上台面的生意。
一桩桩一件件,简直罄竹难书。
难怪连相音南都忌惮得紧。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碰到他们这种货色,确实是要小心客气些。
裴引揉了揉脑袋,严肃地警告:
“作为你的律师,我必须要提醒你,尽管这些犯罪行为,韩远山是主谋,但是……你很大概率,也会被算作是从犯或者胁从犯。”
韩承羽早就被韩远山拖下水了。
律师只是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尽力地为当事人争取利益最大化,无中生有、颠倒黑白的事情裴引可做不出来。
韩承羽苦笑:
“我又何尝不知道?但我真的过不下去这种狗都不如的日子了,韩远山他赶紧遭报应啊!”
裴引忖度着,手指轻轻点着办公桌桌面:
“不过你也不用太悲观,韩远山做了这么多坏事,如果你掌握到了详细的证据一举向警方检举,应该能算你个立功或重大立功。”
功过相抵,韩承羽还是有继续人生的可能性。
眼下,彻底扳倒韩远山还差了一口气。
裴引给相熟的检察官同学打了电话,让检方也多留个心眼,盯住韩远山的一举一动。
毕竟韩远山的行为,也伤害了普通民众的利益。
尤其是他主导研发的新药正跳过许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