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凉如水。
将那一张寡淡凉薄的脸映照了个分明。
是韩承羽。
韩承羽头发凌乱,衬衫看起来也脏兮兮皱巴巴的。
皮鞋上沾染着泥泞。
裴引不说话。
冷静下来思考。
最开始她吓了一跳,难道韩承羽手眼通天到能打入相家的内部?
定睛一瞧,韩承羽平日里这么衣冠楚楚的人有些狼狈,应该也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潜入的相家。
情况没那么糟糕。
裴引想逃离。
但是她深知男女力量对比太大,在极其近的距离中,她若是想跑路,韩承羽是能很轻易地把她控制住的。
要是大喊大叫惊动了相家的人,大半夜,孤男寡女,传出去不好听,还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裴引以不变应万变,问道:
“你来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太想小裴引了,于是翻墙进来的,”韩承羽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为了躲过相家保安的巡视,他折腾了好久,“小裴引还真是无情,我的消息你是一条也不带回的啊。”
“实不相瞒,我一个字也没看。”
韩承羽邪气地勾起裴引的下巴:
“嗯?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一码归一码,”想到那个曾和她朝夕相处,最后惨烈地失去生命的女孩子,裴引做不到继续冷静克制,“徐穆恩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她现在在相家,安全得很,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徐穆恩的U盘还在相音南的卧室电脑上插着,相音南写了个小程序昼夜不停地破解密码。
相音南的卧室更日夜有专人把手,裴引不担心U盘会被韩承羽夺走。
况且,韩承羽理论上不会知道U盘在她手上。
裴引恶狠狠扭头,甩开韩承羽的手。
韩承羽作受伤状:
“哇,小裴引,我们出生入死的交情,你居然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女职员跟我翻脸吗?”
韩承羽的言下之意是,默许了徐穆恩的死是他动的手。
尽管心下早有了计较,亲口听韩承羽承认,裴引还是激动得红了眼眶:
“真的是你,你这个杀人犯。”
她不是没有接触过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但是那些人往往被关在监狱或者看守所,与她隔着粗壮的铁栏杆说话。
裴引接触他们,就像人在笼子外面看着被禁锢的穷凶极恶的野兽。
知道自身绝对安全。
而法治社会中,韩承羽这个杀人犯居然堂而皇之地逍遥法外!还来她面前挑衅!
裴引只恨自己没有掌握到确凿的证据可以把凶手送进去。
对,不止韩承羽,还有韩远山……
韩远山的手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他们都是社会毒瘤。
韩承羽早已疲惫不堪。
裴引不在的这些时日,他被一些突发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疲惫不堪,却还是止不住地想念她。
他这一生,是阴暗的见不得光的。
他看到了新闻上对于相家孙女的报道。
想到他把心爱的女人放回去和她的丈夫女儿团聚,越想越不是滋味。
并且裴引是一点儿消息也没跟他透露,他以为微信她是已读不回,没想到是直接不看。
他快被思念折腾疯了。
和韩远山的交手一旦占据了上风,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裴引,想品尝她唇齿的滋味。
韩承羽叹道:
“我想你了。”
他给她输过血。
她的身体里流动着一部分他的血液。
真是光想想就令人兴奋不已啊。
韩承羽仿佛是一个狼人在月光下显露出了野兽的本体,凑到裴引脸边想感受唇齿相依的美好。
裴引慌张离开秋千架。
韩承羽是个疯子。
搞不好真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只是几日不见,韩承羽怎么明显比之前更疯了?
前段时间虽然少不了口头上的说笑,整体对她还是尊重的,更不会有肢体上的冒犯。
他这是怎么了?
裴引心烦意乱,脚一扭,摔坐在了地上。
还好花园的地是草地,摔着不疼。
往日,韩承羽应该会把她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