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陆,离州。
茫茫大山上,背剑的道袍男子目视四野,天地好似在他的眼中化作了一幅画卷,只不过这幅画卷过于的雄伟,令人不免为之赞叹。
眼下的山与水相连,从山顶望去,山水蜿蜒着,好似一条游龙。
游龙张牙舞爪,有吞天之势。
背剑的道袍男子驻足良久,而后闭目凝神,手指在长剑剑锋一抹,将血滴落在那长剑之上。
长剑变作血红颜色,像是经历了万般的鲜血浸染一般。
他手作结印之法,血红色的长剑凭空浮起,发出好似龙吟一般的争鸣之声。
道袍男人在此刻睁眼,脚步轻点,便是自大山之上一跃而下,手提长剑,在高空之上奋力挥出一剑。
剑气纵横三万里。
无尽的沉灰与流水被这一剑激荡而起,如同是被春雷炸响了一般,水高数十丈。
待得烟雾沉灰散去,道袍男人站在山水之旁,将长剑收起。
若是此时有人站在山顶上,便是能瞧见,那原本山水之势勾连而成的游龙之相,已经被尽数毁坏。
龙首处被一剑断开,硬生生的与山水分离,像是被人给斩首了一般,再没有那张牙舞爪的游龙之相。
道袍男子收起长剑,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那一剑似乎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此时的道袍男子面色苍白,就连握着剑的手,也十分颤抖,整个人身影摇摇晃晃,好似下一刻便要跌倒。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轴,将之缓缓展开。
鲜血不受控制的咳出,滴落在那图画之上,将某一角落打湿。
“只剩一条龙脉了。”
男人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而后将卷轴收起,长剑收回剑鞘。
与那摇摇晃晃的身影不同,男人的目光极为坚定,就好像是万军站在他的面前,也不能对其有丝毫的阻拦。
“刘伯温!斩断龙脉,逆天之命,你当真嫌自己活的够长了?”
就在道袍男子想要离开时,一道呵斥之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那声音洪亮之间满含怒气,像是愤怒的复仇之人一般。
他转过身去,只见一位同样是道袍模样的男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两人皆穿道袍,不过却是分外不同。
斩龙脉的男子穿着的并非是正统的道家法袍,只不过有些道袍的形制,而呵斥他的男子,则是十分规整的道袍服饰,人一看便知是道门中人。
刘伯温,正是那斩龙脉的男子。
在冒死谏言,触及朱元璋的逆鳞之后,刘伯温意识到不可能改变朱元璋的想法,便是自请辞官,不问朝堂政事。
而朱元璋也是出乎所有朝臣的意料,对于刘伯温请辞之事,并没有任何的挽留,而是直截了当的同意。
自此,这位大明的开国功臣,便是退离朝堂之上。
“此事又与你何干?”
刘伯温背剑,并不理会男子。
“天行有常,岂可夺之!”
道袍男子身后长剑,直指刘伯温。
“你是何人?”
长剑横在眼前,刘伯温顿了顿,扫了一眼男人问道。
“贫道全真教丘处机。”
道袍男人说道。
“那与我何干?”
刘伯温撇了眼男人,丝毫不顾阻拦在身前的长剑,就那么径直往前走。
忽地有龙鸣声清脆一啼,好似要响彻云霄一般,在大山之中不断的回响。
丘处机手中长剑荡漾,划出一道剑光,向刘伯温袭去。
刘伯温皱了皱眉,侧身闪躲,并未出剑。
“我无意与你纠缠。”
他看向丘处机说道。
道教分支繁杂,传承众多,而全真教无疑是其中的一枝主干,信徒万千,所布教义影响甚远,传遍四陆十三州,各州之地,皆有全真门派驻足,可见一斑。
身为这般大门大派中流砥柱的丘处机,地位威望也是极高。
刘伯温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亲自现身,前来这里阻挡自己斩断龙脉。
“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纠缠的问题,你斩尽南陆九十八条龙脉,可知对天命造成多大的影响?”
丘处机的脸上出现怒色,身为全真教的道教大家,他修身养性的功夫极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此时,他却是丝毫忍不住心中怒气,面容上怒色尽显,双目瞪大,紧紧的看着刘伯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