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拔刀声,夜昭这才将眼皮撩起一条缝,乜着凌永宽。
扫过凌永宽手上的刀,他漫不经心地说:"也不怕扯着骨头再如烂泥一样躺仨月。”
凌永宽冷笑:“也比你躺三年强!”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刀上阴森的寒光,将刀收起,闷声重新坐在床沿。
凌永宽循循善诱:“你可得想清楚了,娶了我闺女就比我矮了一辈。将来我百年之后,你还得披麻戴孝,给我下跪磕头的。”
夜昭轻咳了两声,嗤笑道:"等你死了,我不磕头你也看不见。"
忍。
凌永宽再深吸一口气,克制道:“我的女儿年纪还小,还是个孩子。你需要一个温柔大气的妻子。”
“不不不,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好不容易遇见个容貌上能和我平分秋色的,不能撒手。”
“你……"凌永宽火气忍不住,"你这是故意气我!这是趁难落井下石!"
“可别这么说哈。谁设计的,你找谁报仇去。跟我可没关系。我在自己的床上睡得舒舒服服,一睁眼身边多了个小美人。"夜昭一脸无赖,“她睡我床跟我挤被窝的时候又没问我同不同意,我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凌永宽“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你是受害者!那你更该撒手,将伤害降到最低啊!”
夜昭笑着摇头:“睡了我的床就是我夜昭的人。只有我夜昭将人赶走,没有别人擅自离开的道理。"
他明明是笑着的,语气也是半真半假的玩笑,可微眯的狐狸眼里却染上了几分认真的阴翳。
“一派胡言!"凌永宽暴喝一声,眉头挑了挑,越想越气,气得胸口发闷。
若不是不想让心尖尖上的闺女为难,凌永宽也不至于从夜昭这里下手。
他这一气,脸色有些发白,坐在床沿大口喘着粗气。
到底是旧伤,未能彻底痊愈。
他叹了口气,丢掉威风,换上慈父形象:"我说贤弟呀,我这个闺女从小没了娘,我又常年在外征战顾不上她。她是个命苦的孩子,唉——”
他将长刀像拐杖一样拄着。
“她还小,我舍不得她受苦。我知道你那臭脾气,恨不得和全天下的人作对。我越是要带她走,你越是不肯撒手。你说句话,怎么才能痛快放人,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咱们做笔买卖。”
凌永宽耷拉着头,像个饱经沧桑的老父亲。
夜昭想了想,说:"她四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掳了,要不是我,早就没了命。所以她的命是我的。在她四岁的时候我就该把她领走。已经放在你那养了十一年,够意思了。"
凌永宽偏过头,目光复杂地盯着夜昭。这人可真是软硬不吃,真狗啊!
“好说歹说都没用是吧?"凌永宽问。
夜昭笑道:“下句话该不会是要我的命吧?领军打仗你在行,可杀人这事儿我夜昭若说天下第二,你也就只能排个千员之外。对不,我威风的便宜老爹?"
夜昭眼尾轻挑,笑意盈眸,俊美得很。偏偏被凌永宽看在眼里,只想一锤子砸扁这张脸!
凌永宽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重新用上了原本属于义忠亲王的威风气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犹如军令:“夜昭,本王是顾虑着紫熙。如今你既如此冥顽不灵,本王也只好不讲颜面了。你现在就给本王离开!”
夜昭嬉皮笑脸:“紫熙才舍不得我走,而且她肚子里的小夜昭也舍不得我走。”
"什么?!"凌永宽震惊不已,指着夜昭的手都在发抖,"夜狗你这个禽兽!我的闺女才刚十五!刚十五啊!你这个混账!混账!混账啊!”
夜昭饶有趣味地欣赏着凌永宽愤怒的样子,心想幸好凌紫熙长得不像他爹。
夜昭与凌永宽你一句我一句一来一往时,凌紫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同榻的凌若兰终于开口,问:“睡不着?"
凌紫熙幽幽叹了口气,轻“嗯”了一声,朝妹妹凑了凑,糯着声音低语:“若兰,我睡不着。”
“因为夜昭?"
凌紫熙诚实地点了头。
许久之后,凌紫熙才声音小小地说:“其实我有点担心他。”
凌若兰沉默地听着,可她等了又等,也没等到下一句,她睁开眼,望向姐姐,见姐姐也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呆地发怔。
“姐姐?”
凌紫熙回过神来,她缓慢地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