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佳境呢。
这样想着,索朗继续讲述:“尤丽丽说,你和她虽然都是恶魔的工具,但你们的用途并不一样。她充其量只能被送出去做个宠物,而你则是杀人的钢刀。你被灌输的使命,就是做一只食人蝶,对吗,蝶三?”
常铁银眼中似有寒芒闪过。
索朗唇角勾起,笑得意味深长,问:“你做为恶魔们的帮凶,胁迫尤丽丽杀人,事后又对她卸磨杀驴,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见常铁银不答,索朗自问自答:“我想,她死前心里只有一个字,就是‘恨’。对自己的悔恨,和对你的仇恨。”
“哼!”常铁银从鼻孔中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似乎是不屑于理会尤丽丽对自己的看法,又似乎是对索朗不遗余力的挑拨表示嘲讽。
索朗却对常铁银的响应很满意,继续说:“当然,她最恨的还是恶魔。所以呢,她不止详细描述了自己参与谋害朱长安和丘潮生的始末,还详细交代了之前在恶魔胁迫下做过的坏事。”
常铁银目光闪烁,左眼角又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
小火慢炖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改用大火收汁了。索朗看着常铁银,就像看着炖锅里的大肘子。
“可惜呀,尤丽丽不知道你过去的光荣事迹,否则一定也会抖搂出来的。”索朗先铺垫了一句,而后话锋急转,“不过嘛,对于你下一步的动作,她倒是透露了一些。”
“不可能!”常铁银脱口而出。但随即又脸现懊悔之色,再次如蚌壳般闭紧了嘴巴。
“怎么,觉得你没告诉过她,她就不可能知道?”
索朗哂笑一声,不疾不徐地说:“不要太小看人哦。尤丽丽和你一样,都是从小被恶魔们培养出来的,有着和你相近的思维模式。所以,她就算不能确知你要做什么,至少可以有所猜测。而这一次,她似乎真的猜中了。”
常铁银微微皱眉,一时想不清楚,索朗说的话有几分真实,亦或这一切只是虚张声势。
开始起疑了吗?很好!
索朗不给常铁银思考的时间,紧盯他的眼睛,问:“你故布疑阵,做出自己翻墙逃出东大校园的假象,本来已经骗过了我的同事,可我却坚持在东大校园里搜索。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常铁银微微摇头,下意识接了一句:“为什么?”
是的,常铁银对这一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设计缜密,行事也很谨慎,这个警察是如何看破的呢?
“因为我觉得吧,像你这么敬业的人,手头有一大堆未尽事宜,也许不舍得马上离开准备行动的地点。”
索朗依然是一副和老友谈心的语气,半真半假地问:“怎么样,我是不是还挺懂你的?”
索朗的话貌似说得随意,实则是字斟句酌,甚至用上了算命先生两头堵的话术技巧。
所谓“准备行动的地点”,既可以理解成“在这个地方为后面的行动做准备”,也可以理解成“这里就是准备采取行动的地方”。无论常铁银按哪种方式理解,只要能沾上边,就可以进一步增加常铁银心中的猜疑和焦虑。
而索朗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的确是虚张声势,想让常铁银误以为尤丽丽的确把她的猜测告知了警方;另一方面也是试探,因为,索朗真心觉得常铁银变换身份潜入东大校园,不仅仅是逃避追捕这么简单。
果然,常铁银上当了。他皱眉看向索朗,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猜疑神色。
索朗忽然诡异一笑,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把东西藏在鞋跟里,这么有创意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的?”
闻言,常铁银脸色大变,看向索朗的目光中交织着惊惶与凶戾,仿佛一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困兽。
索朗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着他,淡淡说道:“没想到吧,东西落到了我们手里。你接下来的任务彻底失败了。”
两人就这么眼对眼地互瞪了足有一分多钟。最终还是常铁银先移开了目光。
审讯室里一片静默。半晌,响起一声叹息。
叹气之后,索朗说:“你比我更了解那些恶魔。你知道,不管你之前成功过多少次,只要有一次失手,你的下场就会和尤丽丽一样——被抛弃,甚至被灭口。”
绝望渐渐浮上了常铁银的脸。
索朗话锋一转,说:“不管你之前杀过多杀人,我知道,都是处于恶魔授意。其实,你心中还是存有善念的。否则,你也不会只是迷晕了钱文青,并没有进一步伤害他。你是受命杀人,却并不是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