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没有立案调查吗?”
“怎么没有?调查的时候为了避嫌,还特别安排了异地侦办,由咱们省厅一哥钦点颖兰市刑侦支队接手的案子。”
“省厅一哥?你是说,龚严儒龚厅?”
“可不是嘛。死的是甘泉市局局长的女儿,嫌疑人是省人大副主任的儿子,省公安厅厅长亲自过问一下也不算兴师动众嘛。”
“好吧,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声势一定足够浩大。”
“只可惜呀,无论声势如何浩大,最终调查结果还是意外。黎局老伴本来就身体不好,女儿走后不到一个月就突发脑梗,也走了。一个月之内家破人亡,换谁也扛不住啊。”
钟鸣的表情有几分唏嘘,说:“黎局本人出事之前我见过他一次,头发全白了,人也好像突然老了二十岁。”
“这还真是......唉!”索朗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汇,只能长叹一声。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索朗才又重新拾起话头:“这么说起来,罗林刚进甘泉刑侦支队之后没多久,黎若曦就出事了,而后又过了三个月,黎疆也出事了。”
“是啊。”钟鸣点点头,说:“我和罗林没什么交情,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持什么态度。但无论如何黎局都对他有恩,如果换了是我,就算是死也要把真相找出来。”
“打住打住。”索朗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姿势,说:“你这是先入为主地认为颖兰的同行们办案有问题啊。”
“嗐,算了算了,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了。还是说罗林吧。话说,刚才是从哪儿歪过来的?”钟鸣问。
“刚才说到,罗林的社会关系既简单又复杂。”索朗说。
“哦,对对对。你刚才说,罗林的收入情况干净清爽,而他又是个孤家寡人,不可能以家人的名义存钱,所以,从钱入手的这条线也断了。”
说到这儿,钟鸣如一根脱了水的豆芽,蔫巴巴地耷拉在椅子里:“如今,就剩下案发前后罗林对外联系这一条线了。”
默了默,钟鸣又挺直身子,自己给自己打气:“这条线应该还是比较有希望的。正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就喜欢你这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说着,索朗伸出拳头在钟鸣肩头点了个赞:“那个罗卡定律怎么说的来着?凡走过、必留痕。更何况,针对丘潮生的谋杀似乎比较仓促,没有其他两起策划得那样周密。”
“也对哈。”钟鸣揉着肩窝表示赞同,“临到要作案才匆匆忙忙地把作案工具送来,用完后又匆匆忙忙地拿走,的确像是仓促上阵、准备不足的样子。”
“所以,罗林很可能也是临时接到通知才去取东西动手的。事发仓促,需要紧急联系,通常不会选择太复杂的联系方式,随时带在身边的手机应该是首选。”索朗说。
“也就是说,下一步的调查重点,是罗林的手机,而且就是他日常带在身边的这一部。”钟鸣又开始跃跃欲试。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算他的手机里曾经留痕,也早被清理干净了吧?”索朗皱眉问了个技术性问题。
“呃,也有这个可能性。”钟鸣一时被问得有点发楞,想了想,才弱弱地说:“如果只是简单地删除记录,我可能还能想想办法恢复,但如果是手机格式化重装,甚至索性换一部手机......”
想到层出不穷的各种意外状况,钟鸣说不下去了,再次委顿在椅子里。
沉默了一会儿,索朗忽然说:“哪来那么多如果?不管怎么说,有枣没枣先抽一竿子。”
于是,翌日一早,钟鸣难得地早早来到甘泉市局打卡上班。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案子四处奔波,尤其是又在李文元的默许之下,把省厅技侦中心小机房开辟成自己和索朗的私密据点,所以,钟鸣已经很少有一大早就跑到刑侦支队大办公室的情况了。
钟鸣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里面还只有三个人,正是队里那三个警龄不超过2年的小鲜肉。
出勤的早晚和入职的早晚成反比,这一点在公安局也适用。毕竟,这里也是职场、这里也有江湖。
钟鸣和其他三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不疾不徐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擦桌子、沏茶、开电脑,看套路和一般的公司小白领别无二致。
就在他打开那个名为《起诉意见书》的文档,看着仅有不到100字的文档内容开始发呆的时候,手机提示音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