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傅又将眼睛闭起,琢磨着刚刚周义的话,嘴巴动了起来:“还有,我们计划是在曹家村转移,距离邰城还有两日的时间。在这路上,还有许多可以动手的地方,为什么他们就偏偏选择了如此小,离京城如此近的邰城呢?”
无尽的漫长静默后,没有回应。上官傅再睁眼,却看见了周义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掉落。他眉头一紧,一丝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周义此时已经浑身发抖,深吸一口气后,颤声道:“大.......大人。邰城……有我的一个老宅……
“糊涂!”上官傅坐了起来,指着他骂道:“你真是糊涂!这么大的事,你……”
周义只觉双腿一软,从椅间滑至玉石地砖上,欲哭道:“……那邰城的宅子已经十多年了,是下官任雍城知府时别人赠的……地处偏僻……下官早就记不得了……上官大人,您说会不会……”
上官傅此刻已十分肯定那军械丢失的真正目的了。他定了定神色,问道:“王大盛可放出来了?”
周义重重的点点头,领会道:“是。已经放出来了……下官这就去寻他……命他即刻前往邰城老宅。”说罢,他朝着上官傅深深一揖,却行而退。
上官傅看着周义走出内室,疲惫的闭上眼睛。刚刚这一番话说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现在已经无力再想。恍惚间,他来到一片草原。草原上天朗气清,空无一人。身边只有一匹骏马,低头咀嚼着地上的青草。他翻身马上,两脚用力一夹,骏马开始向前狂奔。他顿时觉得自己回到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享受着风拍打在脸的感觉。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自己,他往前跑,后面的人就一直追。他想回头看,用力去扯缰绳,可是这马怎么都停不下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上官夫人的脸……才发现竟然是一场梦。
慢慢清醒了些,他问向眼前之人:“夫人,刚刚是你在叫我?”
上官夫人面容憔悴,持手帕轻轻拭去脸颊泪水,轻轻点头道:“老爷,自从那天周义离开,您就昏迷了整整两日……呜呜……谢天谢地……您终于醒来了。”
周义,周义。上官傅想到那天最后的对话,此事显然是冲周义来的。如果王大盛去了老宅……如果老宅真的有十箱军械……如果……上官傅不敢想下去,试探的问道:“周义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看着上官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上官傅已经猜到了几分。安慰道:“夫人莫担心,我这身子还撑得住。你如实告知就是。”
上官夫人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虽不愿上官傅伤神,却也不敢再瞒着。面带忧色道:“刚刚周府的人来传话,说周义今日被京兆府的官兵抓走了,怀疑与十箱军械失窃有关……”
上官傅面如冰霜,皱纹松弛的手背青筋微凸,用力握紧了被角。此事发生太过的蹊跷,虽人赃并获,但他知道绝不会是周义所为。默然片刻后,老者用略微沙哑沉重的语气道:“夫人,从明日起,上官府对外称病不出。但今日,我还要去见一个人。”(去见徐帅,杀周义)
这一边,战云煊得了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回枢密院,前前后后将此事讲述了一遍。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大人,听说王大盛等人是深更半夜偷摸进的老宅,看见那十箱军械就往外搬。这头一人的脚刚跨过门槛,就让冲上来的官兵逮个正着。王大盛还想趁乱逃跑,被几个捕头合伙给擒住,据说当场吓尿了裤子……那周义就更逗了。刚乘着小轿回到府前,愣是没下地,就让官兵给抬回去了……哈哈……这二人倒是默契,被抓时都拼命喊冤……”
夏辰冷笑道:“冤?周义刚刚去京兆府将王大盛保了出来。这才几日,军械就在周义老宅翻出。王大盛又是在老宅转移军械被抓。如此蛇鼠一窝,谁还能相信他们无辜!”
战云煊十分兴奋,在屋内来回踱步,不停地回味着:“大人这招极妙!盗窃军械必为谋财,是众人的第一反应。邰城如此之小,官府自然将重点放在出入城门处。可一直没有眉目,就会有人意识到,或许这批货物根本就没运出城。”
夏辰淡淡地接道:“盗不为财,必有诈。周义又不傻,固然会连想起邰城已经荒废的老宅。那宅子来路不明,既不能报官,定会命王大盛亲自前往查探。”
战云煊一拍大腿道:“而早在两天前,官府的人就收到密信,早早的在那里埋伏了……人赃并获!任由老天这次也救不了他!”
夏辰推了杯水过去。方才夸赞道:“云煊,此事还要记你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