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不叫他插手,周稚京便真的放任了她去,只暗地里嘱咐了周铎多注意府里的动向。
周铎自幼时就跟在周稚京身边,猜他的心思比他肚子里的蛔虫更准。
瞧着自家将军望向侧夫人时那担心都快黏住的眼神儿,他头一秒得了命令,下一秒就去舒望那儿将事情打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今整个府上的心腹都心知肚明一般明里暗里的护着侧夫人。
演好这出戏就是周铎交给他们的绝密任务。
江浸月在府里忙活,周稚京也一点儿没闲着。
东宫,湖心,太子书房密室中。
太子一袭青衣立在桌案前,左右手双书写的是幅寿字。
“殿下,这书法更精进了。”
周稚京闲坐在一旁,捧着杯热茶津津有味的瞧着。
“你小子回京这段日子旁的没学会,倒是学会溜须拍马了?”太子李敬抬眼瞥了他一眼,手里的字儿却没顿。
修长的字体亢进有力,就如同悬崖峭壁般的松柏,风骨尽显。
周稚京笑笑,继续道:“殿下这可错怪臣了,殿下的字说是我晟朝的珍宝也不为过。”
他这夸奖虽不走心,但也并非胡说。
太子李敬的书法绝妙,朝廷内外无有不知的。
“吾最近常常想,若吾只是个醉心于书法的闲王或许也并非是件坏事。”
“陛下之所以是陛下,就是上天觉得有些事非陛下不可,有些位置也非陛下不可。”
屋内沉默了好一阵子,只有周稚京饮茶发出的微弱声响和毛笔在宣纸上摩擦发出的刷刷声。
待将一整幅字写完,太子才堪堪放下笔,背着手瞧着周稚京,瞳深如墨:“那你呢?你周稚京也是那个天选之子吗?”
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像是被烫到一般,周稚京将那茶杯放下,鸦羽般的睫毛投下沉沉的阴影:“殿下说笑了,只有殿下才能被称为天选之子,臣不过殿下手中的锋刃罢了。”
太子轻呵一声:“稚京,你我之间说这些就是生分了。”
周稚京不答,李敬也没再为难他,话锋一转接着问道:“吾听说你最近还在查当年那件事?”
“是”周稚京点点头,眼底的清明恢复了些:“臣活一天,就一天不会放弃真相。”
“那你最近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刚放松的拳头又蜷缩起来,周稚京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落寞:“水太深,臣一时还没法抓住那条滑不留手的鱼。”
“或许那鱼早就跑了?”
周稚京摇了摇头:“不会的,我相信我的直觉,那鱼一定还在暗中伺机而动!”
李敬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认识他时还是幼时,那时的周稚京虽在家中不得宠,也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周老将军的小儿子,京都中顶尊贵的存在。
如今这人从北境走了一遭回来,整个人反而像是被北境的风霜困住了,身上泛着的都是北境冷冰冰的雾气。
“你如今身份不同了,是朝中新贵,一点小事也得瞻前顾后些,京都不比北境,凡事自己多当心,有些事也莫要太执着了,执着对你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太子看着他那倔脾气,叹了口气:“吾这话是说给兄弟听的,不是说给臣子的。”
兄弟二字让周稚京有些许的动容,冰棺材裂开了一丝丝缝,吹进来的是自打儿时起的情谊。
“行了!”敲打归敲打,太子还是很在意周稚京这个兄弟:“你前一阵子从吾这讨得药用的可还顺手?”
一说药,周稚京的脑子立刻浮现出江浸月那白嫩嫩的肌肤。
也不知她今日按时涂药了没有?
瞧着那张渐渐缓和下来的脸,太子仿佛嗅到了什么八卦的气息:“稚京你这副模样倒是让我很想瞧瞧你那位侧夫人,究竟是个什么神仙?竟能让咱们北境活阎王如此在意,甚至不惜脸面亲自来向我求药?”
周稚京眼眸清冷,对上太子探寻的眼光,甚至不卑不亢。
就他这一脸冷淡的模样,别说是冷面阎王了,就说是出家的和尚那也没什么不妥的。
“既然殿下都说了,那不知道殿下还能不能再给臣一些?”
万一日后……这东西备着总没有错的。
太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儿一般,瞪大了眼睛将他上上下下瞧了个遍:“怎么?不当活阎王了?改当浪荡公子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懂得节制!不然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