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又心疼啊。人这一辈子,怎么过不是过,凭啥咱就跑到北边,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我可不指名道姓说是谁啊。毕竟,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被窝垂泪和抚剑叹息,从根儿上论,没什么区别!人生多苦憾之事,能时常瞧见弟兄们笑,再跟你们这些兔崽子剧饮,吹牛,哈,拔剑不惜百战死,举酒消磨万事平。此二事,快哉!”
拔剑不惜百战死,竟一语成谶。
作为百次战死的劫余之人,徐健此时,极度想要再回到那个秋日,再陪主将痛饮。
只可惜,眼前冰冷的断崖上方,粗略计数,徘徊着近百名骑着白毛独角异兽的北地斥候。
几只妖骑斥候好似蝇逐腐肉,也不顾冰崖之高,居然猛然跃出,瞬间便栽倒下来,仿佛若能将徐健两人生吞活剥,摔断骨头也是不值一提。
廉勇则僵硬的拔出剑,因为被独角异兽冲顶之后,半个身子都还不甚灵活。
徐健将捉天狼在身旁枯木巨树上猛然削出道豁口,紧接着,在三尺高的上方,又砍了几下。
“干什么?”廉勇死死盯住冰崖上方。
对方开始撒开阵势,从两侧寻坡道俯冲。
“还用问?给你砍出豁口,架梯子,爬上去,到树顶,越高越好。”徐健挥剑不停,另一只手拽住廉勇衣领,“你先上,再给我开路!”
此刻廉勇丝毫不觉得怯战是种耻辱,他瞪大眼睛,毫不犹豫依照徐健所说开始爬树。
然而为时已晚,冰崖两侧缓坡上,百余名妖骑踉跄着相互碰撞,挥舞爪中长杆冰刃。
廉勇朝他们一望,顿时脸色惨然,心如死灰。
白毛异兽身上的妖骑,脸颊肌肉近乎坏死,随风滑落,露出森森颅骨。
徐健也有些骇然,“这帮玩意可不是北狩城骑兵。”
廉勇应声道:“兴许四大祟凶之外,又多了一种。北边跟个毒虫窝似的,你永远猜不出,都藏着些什么恶心货色。”
徐健双手握住捉天狼,耸耸肩,聊当是活动筋骨。
三匹妖骑扑至。
※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可被风纱遮蔽的窄小塔室内,却是一丝风也没有,以至于油灯芯的焰苗燃烧笔直,很快便油尽干涸。
室内却并未漆黑一片。
戚灵发现那本贝叶经册页浮现金光,竟与风纱携裹的金沙相应成辉,将暗室照彻。
悉昙安耐不住欢喜心,额头渗出汗来,最后不得不贴着墙壁盘膝而坐,口诵经文。
戚灵抬指翻开册页,想观看贝叶经文字,却不得不唤醒悉昙:“……尊者!尊者,居然有这种事,你这经书上的文字改了。”
悉昙如遭雷击,爬行近前,果真看到了满叶的文字,金光大盛,悉数变成清微道门之语。
“藏金于山,藏珠于渊,不利货财,不近富贵,不乐寿,不衰夭,不荣通,不丑穷,不拘一世之利以为己私分……”
悉昙念叨着上头文字,汗流浃背。
不过眨眼之际,这些玄门法旨又全数抹去,浮现真经原本经文。
随后册页之上,两派经文互相更迭,且每次所示出的内容全然不同,仿佛两尊圣人隔空辨经说法,更像是在朝着对方论道授课。
“也许三摩地中,有场精彩绝伦的二教之辨。”悉昙赞叹不已,“这……这些文字,犹如吾师亲临,为我开示正觉法门。”
不知是过了多久,经文变幻的情况戛然而止,白酉却仍旧闭目未曾醒来。
悉昙背负双手,在室内踱步。
他靠近门外风纱,又瞧不见外面日月流转,只好朝戚灵合十礼拜:“施主,一夜过去了。”
戚灵笑容和煦,依旧极具耐心的在等待着白酉阳神,戚灵悄声问:“尊者有事要出去?哦,差点忘了,人有三急。”
“并非……”悉昙摇头叹道:“哎,尊驾神通远超于我,我也实在不该在尊驾入城时,逞一时之能去献丑。眼下,这位白衣施主不知要在三摩地中待上多久,我可否恳请施主打开禁制,容我出去一趟,见个朋友,绝无妄语。”
戚灵从不会咄咄逼人,答应了悉昙,风纱忽而透出一团虚影,形如半月门洞。
“这家伙眼光不错,却惹错了人。”
戚灵听见耳环内,玄松魂又在信口开河:“一个修行者,跟个江湖莽夫似的,起先说话也不好听,不会聊天。”
雪琴魄应声道:“也许人家真的是憋不住想出去呢,毕竟过去这么久了,主人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