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尧面前。
如果说以前他对自己的父亲还存有些亲情,在此时此刻消失殆尽,他的眼神一寸寸冷下来。
“我没死,所以我会跟你那个儿子争到底。”
那个私生子叫江怀谦是吗?
以后不会让他有一天舒心日子。
……
夏天,沉寂的江家宅院里,多了婴儿的啼哭声。
有好几次江祁云都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又过了一阵子,他接受了这个事实,是那个孩子被带回来了。
在一个月后,母亲抱着那个孩子走到他的房间,言语里是许久未见的喜悦。
“祁云,你爷爷给孩子起名字了,他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你抱抱他吗?”
江祁云的神色清淡,语调亦是平漠:“我不会管他,他有你们就够了。”
他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和这个孩子相处。
江家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而重新变得有了生机,所有人仿佛在一夕之间都忘记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子。
而他不会忘,也不想忘。
那仿佛是他心底最后一丝未被吞噬的良知。
再后来,在他近乎苛刻的康复训练后,那年冬天他搬出了江家宅院,那个新年他都没回家过。
也不怎么愿意回家,不想看见那个孩子,也不想面对那个虚伪的父亲。
而江怀谦,成了他满腔恶意最大的宣泄口。
他开始研究江怀谦喜欢什么,在意什么,毁掉他在意的,拿捏他的软肋。
自那天起,江祁云变了。
他变成了他最厌恶的模样,自私,冷漠,势利,虚伪,学会了虚与委蛇,学会了不择手段。
……
第二年冬天,江老爷子亲自上门做说客让江祁云回家过年。
那时他已然能够带着轻佻的笑容,语气轻松地应下。
好似依旧是那个骄傲的大少爷,只是他的眼底带着讥诮,薄凉如雪。
从去年开始,江祁云就觉得盛州的冬天格外的冷,这一年亦是如此。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公司的项目上,即使别人都休了假,他也有做不完的事情。
那天傍晚下了雪,他走出自己的房间,坐在阳台的廊下出神的坐了许久。
有人和他说过,瑜城偏南方,冬天鲜少下雪。
瑜城也没有海,她也没看过海边的落日。
江祁云没有勇气也没有立场去打听她过得好不好,只能默认她过得好。
她会往前看,她会忘掉他这个罪孽深重的人,她会幸福。
雪落在他脸上,转瞬那沁凉化成了水珠,潮湿的眼睫上不知是融化的雪还是雾气。
总归不会是他那既廉价又可笑的眼泪。
傍晚的雪下的寂静,江祁云在那一片荒芜中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抬眸循声望去,对上一双澄澈懵懂的眼睛。
他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愣怔。
一直以来的逃避,漠视,让他以为自己早已能做到无动于衷。
可这一瞬,他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是僵硬的。
他就看着那个孩子用懵懂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一会儿向左边歪头,一会儿向右边歪头,跌跌撞撞着,一步步向他这边走来。
男孩身上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一双大眼睛迷茫着,仿佛打量着家里的陌生人。
即将走到他面前时,男孩脚下的步子踉跄了下,腿一弯直直的就要往地上栽去……
江祁云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服,将男孩从地上拎起来。
男孩站稳后,那双大眼睛弯起,像是遇到了很好玩的事,莫名其妙的手舞足蹈地笑了起来。
江祁云看着他,眉心紧锁。
他应该一刻也不停留,转身就走。
他起身,正欲离开,忽而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一股温热的柔软包裹住。
许是他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他的手冻得发僵,那轻微的暖似要将他灼伤一般。
男孩握住他的手,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着什么。
一岁半的孩子正在语言爆发期,可江祁云听不懂他的婴语,也不想听懂。
他微微深呼吸,掰开那圈着手指的小手。
男孩慌乱地越抓越紧,说的话也越来越着急。
直到他把自己手里抓着的牛奶递过来,江祁云才听懂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