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年大红三岁多,妹妹二红三个多月。那是一个秋风萧瑟的季节,爸爸常年在军队工作;妈妈每天去生产队上工(去给生产队干活叫上工),挣工分,好分粮食。
深秋时节,每天晚上很快就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时间,妈妈也不会回来,因为需要给大队剥玉米什么的,所以每天都很晚才能回来。大红就一个人看着二红在家,点煤油灯,看着油灯照亮的范围提着心,生怕有坏人出现,偶尔还要哄妹妹睡觉,安慰哭闹。
二红是个大胖子,大红瘦,弄不了妹妹,妈妈将绳子的一头拴在二红的腰上,另一头拴在箱子的锁扣上,大红就负责看着妹妹不爬地上就得了。
秋冬时节,每天晚上,劲风吹得杨树叶子哗啦哗啦哗啦响不停。屋里,炕边上放着光线萎缩的煤油灯,灯光恍恍惚惚——这是外屋,里屋的门距离他俩的炕边大约一丈多远。风声,树叶声,灯光晃动的暗影,每天让这个当时自以为是大人的大红恐惧万分,因为有妹妹,大红还强装淡定,假装无所谓。那个深秋,那个冬天,就成了她终生的黑洞记忆。每天这个时候,大红就看着屋里的角落,当她视线胆怯的扫视里屋门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里屋门吱扭扭慢慢地开了,大红的眼睛睁大看直了,嘴巴张开不会合上了。谁开的门?一定是风。大红心里忐忑着,安慰着自己。这时候门又吱吱扭扭地动起来了,半关,快关上了。大红长出了一口气,哦,是风吹来吹去呀!可是门并没有停止关闭,声音继续,门还在动,越看越觉得跟风没有关系了。大红攥着小拳头,好像要准备迎接战斗了。只听咣当一声,门彻底关好了。还有力度,就像人推的,大红虽然三岁多,当时她的认知也足够判定这不是风吹的了。妈妈呢?怎么还不回来?二红早就睡熟了,大红手足无措,一把抓住了二红的小胖手,二红居然纹丝不动,继续睡。门呢?不敢看了,可是声音又出来了,大红偷偷地轻轻地移动眼睛,果然门又在徐徐打开,咣当——彻底开了。大红的心也‘咣当‘一下冒到了嗓子眼。闭上眼睛吧,妈妈快回来吧!当时急得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终于院子里传出了脚步声,放农具的声音……啊,妈妈回来了,大红真想跑出去,扑到妈妈怀里去。可是腿怎么也抬不动,身体动不了。
妈妈进屋了,喊声一起来了‘大红!睡了吗?‘‘妈!里屋门开了,又自己关了!,‘胡说八道!‘妈妈的一句话大红成了哑巴,不再支声了,挨着妹妹,靠着妈妈,睡吧。
大红的心总算落下来了,可是门的问题还在磁石般吸引着她的眼睛,再去看,门带着声音开合几次,也找不到什么推门人。算了,闭上眼睛吧。闭上眼睛吧,眼皮一合,眼前突然一亮,脑袋迅速进了被窝里,用力闭了闭眼皮,怎么还是亮的?用手摸摸,确实眼皮合上啦!只见眼前动起来,啊!?这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