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下限是陈连这般研发中心主管,上限是罗学祥那般比袁晓成还厉害的老总,再正常不过,罗学云很能理解,人经常会后悔过去的某个选择。
“我俩都是做销售起来的,很明白一个道理,某件商品能不能卖出高价,可能它本身质量并不是最重要的,反而产地、包装、商店,更让它溢价。这就是你常跟我们讲的平台和品牌。”
刘明现勉强笑笑。
“打谷场的稻草多的是,一文不值,系在鱼身上能卖三五块,可顾客把鱼拎回家,会毫不留情地扔掉稻草,扫进垃圾堆。
若是编织成草帽草鞋,往往又能穿到破,所以我就犹豫徘徊,一方面觉得我能做成现在这样,是沾了学云的光,真单打独斗也要像稻草一样扔掉,一方面又觉得倘若一直做草鞋,这辈子就困死在里面,没法想不上班就不上班,想不陪酒就不陪酒。
可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还是家里的老大,不能任性瞎搞,直到青云投资食品作坊,手把手扶持起步,承诺做得好做得大,将来还会减股,让合伙人变真老板,我有些生气。
所谓的合伙人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好多人连安全生产、收支记账都搞不明白,这种人凭什么被扶,凭什么当老总,凭什么捡钱?我比他们差?越看他们嬉闹吹嘘就越生气,忍不住跟袁晓成提,他断然拒绝,我就来问你。”
“不错,甭管他们是否歪瓜裂枣,你有这种情绪就证明真的不服气,有志气想干出成绩,只是我要跟你说明白,真要选择这条路走下去,就回不了头。”
罗学云道,“不管是循序渐进的方式,还是奋力一搏,你要做就得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心里若有杂念,失败概率十成能有九成,遇到挫折容易灰心丧气自我怀疑,将来哪怕浪子回头,恐怕也难找到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野了收不回去,所以要做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你回去再想想,想明白写个计划书,大致想做什么项目,怎么做,需要什么人,有什么预期,然后报给我,我给你答复。”
刘明现迟疑道:“学云,你觉得我有能力独当一面么?”
“为什么不呢,市场部职工不少,你不都管得好好的,无非是从一个小舞台走向大舞台,市场销售最贴近市场,想自己做生意再正常不过,我劝你慎重考虑是希望你不做则已,要做必成,而非困着你们不让走,一辈子给青云做事。”
罗学云道:“忙不过来,就不留你吃饭,好好想想。”
回到里屋,俩孩子正在竹床上爬来爬去,发出嗯啊嗯啊的叫声,好像两只小动物草地打滚,秦月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怕他们磕着碰着。
“白天娘来得勤,各家嫂嫂也来帮忙,你多往公司去,青云也好,优选也罢,离不了你,光靠打电话批文件说不清楚。”
“叶秀挺个大肚子,老娘得全身心顾着她,你这个老二媳妇功行圆满失宠,指望不上她喽。”罗学云笑道,“公司的事总经理能搞得好,不然付他们那么多工资做什么,当摆设啊。”
秦月道:“大哥找你不是为公司的事?”
“不是,他就是闲出毛病想搞点动静。”罗学云简单提了一嘴。
“挺好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自己都经常给他们讲课,说什么总要有个赢家为什么不能是我,不怪大哥有单干的想法。”秦月道,“毕竟再小的老板都是自己当家作主,总比头上有个婆婆管着痛快。”
“真心话都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你自己说是不是觉得娘对你指手画脚不痛快。”罗学云促狭道。
“讨厌,说事呢。”
“人嘛复杂且易变,就像这俩娃娃,小时候肉乎乎多么可爱,手臂一节一节的,脸蛋又滑又嫩,到七八岁就开始人憎狗嫌,到十四五岁青春期不知怎地就要跟你闹脾气,以前你咋说咋听,现在咋说咋不听,就是有火,就是要跟父母斗架。
好歹刘明现还是忍了数忍,心里分析过优劣,有自知之明的,劝也能劝得住,不是一股脑上头风风火火非干不可。
人一过百,形形色色,青云公司在册职工数千人,涉及家庭成千上万,都一条心一根肠子哪可能,最好就是自愿来去,好聚好散,不给青云带来大动荡。”
“所以,你会答应他?”
“当然,如果他决心去做的话。”
秦月若有所思,道:“孔子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大哥是个很有代表性的例子,他坐到市场主管的位置,还跟咱家沾亲带故,这个头若开不好,对其他看着的人将是大问题。”
罗学云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