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秦亮就在运动会里面忙活,四个人连问带找,很快将其“拿下”。
“秦校长,我们有些问题请教。”
“请教不敢当,知道的我一定回答。”
秦亮的态度十分温和,叫徐南科开心不已,别说文化人肚子里是不是坏水,表面这态度就是叫人舒服,不得不夸赞。
“田中运动会办得好厉害,有模有样气氛十足,学生们都很高兴,一片片的笑脸。”
“都还是孩子,有把戏可耍,有热闹可看就很快乐,这也正是我们举办运动会的目的,让孩子身心都能健康成长。”秦亮笑道,“少年强则国强,少年进步则国进步,搞好教育是我们的职责。”
“秦校长很开明啊。”徐南科恭维道。
“别给我带高帽。”秦亮叹道,“村里的孩娃爹娘都不咋懂得教育,动辄打骂,谓棍棒底下出孝子,亦不懂得孩子的学习从模仿开始,最后自己一身毛病,不懂得收敛,孩子学了七八成,最终一代一代酿成苦果。
田中不敢说是多好的学校,学风多么浓,学气多么正,但毕竟是家庭之外,正儿八经的教育场所,学生看到各村的同学,能了解到还有别的家庭状况和生活日常,我们也竭力让他们认识了解外面的世界。
就像运动会一样,也许不专业,像是对付出来的假冒伪劣产品,可咱还得尽力营造那种氛围,让孩子们知道原来还有这种活动,原来还可以这样这样,不让他们把从小在家庭中,接触的一切奉为圭臬,变成从小栓到大的牛犊,长大后解了绳子也不知道跑。”
徐南科微微点头:“确实如此,父母的经验最多让孩子成为另一个他们,却很难帮孩子进步向上,真要说变得更好,还是得来学校,见不同的人,听不同的音,了解不一样的世界。”
“可这并不容易,虽说国家在搞九年义务教育,但架不住家长不送孩子读书,即便上了,坚持不了几年早早就让退学去干活,对男孩就是赶紧赚钱娶媳妇,对女孩就是操持家务减轻负担。”
秦亮长语气沉重:“我五十多岁的人,也是村里长大的,看到孩子一代一代这样心疼啊,日子过得麻木重复,没有什么改变,吃了苦往肚子里咽,最难受的是我知道有些家庭的孩子不是这样。
他们能去少年宫学绘画学乐器学围棋,能在课余时间去公园或者郊外野游,见识广了,对世界认识就清晰,将来遇到什么挫折失败,更有勇气和力量。”
“青云农业是不是……”徐南科道,“有些助学奖之类的?”
“对,学云这孩子很重视教育,他媳妇秦月就是田中以前的数学老师,不光是捐建校舍资助贫困生,还变着法鼓励家长能送孩子上学,光是青云农业技术工起步初中学历的招聘要求,就带动许多家长,踊跃让孩子继续念书。
只是有些家庭确实贫困,有些父母确实难捱,好说歹说依旧拦着孩子上学,特别是姑娘,标记出的学生我们都去走访过,还叫上当地村委,不止一次劝说,没办法,非要拦着。
现在村里不再像之前,都把自家的事当做第一要务,指望他们反复做工作也不现实,只能叹息,告诉把来学校的孩子照顾好。”
秦亮说着说着笑了。
“运动会颁奖看到没,孩子们很懂事,把比赛赢来的文具,送给需要它们的贫困学生,减轻他们家里的负担,孩子们将心比心,知道这些人来学校多么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
原来是这样么?怪不得每个人都跟约好目标似的,各找各的,看来双方都有默契。
徐南科渐渐想明白钟乐的意思,青云农业让许多孩子得以上学,还在让更多孩子有机会上学,这已经不光是生意模式的问题。
诚然他可以像周文提议的那样,不跑这趟报告照写,可那就不圆满,没法感受沉甸甸的力量,写出有激情有生命力打动人的报告。
报告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写的人看的人都是如此。
徐南科站在窗边,看向外面四散活动的学生们感慨万千,之前运动会氛围越浓烈,现在就越难受,深深有一种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的哀伤,命运的艰难险阻改写起来太难。
“孩子们都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学习很刻苦,跟同学相处融洽,互帮互助的友情我有时候看到真是老怀大慰,深刻感到未来大有希望,不光他们自己,也是国家。”
秦亮悠长的语调,很有一种遥远气度。
周文老老实实闭嘴,没有心情发表任何看法。
离开田集中学,众人又去了田集卫生院。
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