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也平复心情,柔声细语道:“跟村里的老头老太比,咱爹娘算是大善人吧,没有像老周家的大皮头,分个家把好东西都给小儿,把欠的债都给大儿。
大儿家的菜园,想吃就去拔,从来不打招呼,想吃荤腥就缠着大儿,不买,满大街叫唤儿子不孝,日子白活。
二哥,别的不说,哪怕爹娘有周老皮头半分功力,整天磨着你缠着你,你好受么?”
“太好受了,我会更有理由和决心说服自己割舍过去,从此离开,永不回来。”罗学云淡淡道,“搬到江城去,一年最多正月初一见一面,你觉得这样如何?”
幺妹不敢置信:“青云农业呢,不要了?”
“首先,青云农业有没有我,都可以运转如常,最多偶尔开会,其次,如果爹娘去青农吵闹,我会把青农让出去,改名换人,跟我没半点关系。”
罗学云双臂环抱,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怒。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从乡野农村飞上枝头做城里人,约摸是个趋势,故土难离的从来不是我。”
幺妹无话可说。
钱,二哥有,舍得大方,情,二哥也有,却能随意割舍,想打动他,并不容易。
“我突然想起苏轼的文章,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也。”她长长叹息,“二哥能做成青云事业,显然远超凡俗,我自问做不到你这个程度,但是…于情于理跟爹娘吃顿团年饭,都不该是绝对难以忍受之事。”
软硬兼施,苦口婆心,各种手段用尽,却没见到效果的幺妹只能认输,耍起无赖。
当儿媳妇并不容易,秦月只能出声劝说丈夫,免得外人觉得,这件事她没发挥应该有的恰当作用。
“说是过年就一顿饭,还不让咱们烧,你别怄气了。”
罗学云摇头道:“我不是怄气,我只是想要清净,不想掺和他们的破事,每次都能把过年的好日子搅和得一塌糊涂。
幺妹的提议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完全无助于解决问题,就算房子屋子的事都抛开不讲,以前说过的话也能作废,爹娘的日子终究是要过的。
表面跟树果分开,有什么事还屁颠颠扑上去,每年该给爹娘的没有,分爹娘的勤快,我倒是无所谓,大哥能忍么?到时候还不是一塌糊涂?”
幺妹已经不做任何期望,灰心丧气起来,见她如此模样,看完大戏的云云月月拍掌大笑,咕咕咕咕地叫起来。
她灵机一动,赶忙道:“云云月月,咱们去跟爷爷奶奶哥哥们过年好不好呀?”
小孩子哪懂得这些,只知道哇哇乱叫,附和姑姑的话。
罗学云摇头失笑,这还搞起孩子路线,真是煞费苦心。
“我答应你去,也会尽量按捺脾气,半句废话不多说,但是不要指望我收拾烂摊子,来断家务事。”
幺妹欲言又止,最终被秦月摇头加眼神示意,没有说出口。
等到过年这天,罗学云早早收拾好,但就是不出发,宁愿坐在屋里跟儿女打闹。
别说罗老爹跟幺妹担心他反悔,就连秦月都惊疑不定。
“你别是改变主意?大过年,千万别生事,闹得全家不安宁。”
“呵,你这语气,好像我是不成器的。”
“没有这意思,只是有些东西,老一辈人很在乎,你可以不在意,但是要尊重,你也有儿女,你也会老。”
“嘿,想的倒远,走,出发。”
还真是最后一个登场,等他家四口到达,罗老爹立刻欢天喜地,点蜡烛烧纸放炮,开始过年。
别说,有恒恒昭昭跑来跑去地闹腾,还有云云月月不苦三个孩子分心,气氛总算没有僵硬,不尴不尬地向前。
“二叔,啥时候三弟能跟俺们一起放炮啊。”恒恒小脸通红,搓着手掌哈斯哈斯地说着。
“这样的年,再过五六个,就差不多是怪物的时候,放炮打闹捉迷藏,你到时候别嫌他小,不带他玩。”罗学云笑道。
实打实讲,罗学风跟黄秀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本性不坏,最鲜明的一点是知道上一代的恩怨,无论大小好坏,不牵涉下一代。
其实本来没多大事,若不是当时罗学风已经结婚生子,是真正的大人,这件事也不会闹翻闹大,反复被人提起来嘲笑,别人只会当作是兄弟们闹着玩。
但是,中间夹着黄秀,就很容易引起风波,吃瓜群众可是很喜欢这种娶了媳妇忘了娘,大嫂进门欺负小叔子的故事,先天有话题度。
“我肯定带三弟和妹妹玩,他俩太可爱了,带着一起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