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禾能不能直得起腰,袁晓成不知道,反正他是直不起腰,躺在火车卧铺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兴宗,你这可是看到的,我为公司流过血,他罗学云得高官厚禄养我一辈子。”
范兴宗正拎着热水壶倒水,火车走得并不稳当,所以他要很小心,以免热水溅出来烫到人,回头瞧见袁晓成精神头不错,苍白的嘴唇有了血色,稍稍放下心来,笑着附和:“那当然,只要你袁晓成在,青云食品总经理就不能是别人,就算是罗总亲自来都不行。”
“我就喜欢你这俏皮话。”
袁晓成说完,旋即叹道:“读万卷书真不如行万里路,我算是知道学云为什么宁愿把大量利润平白让给别人,也要通过东欧中介,由他们铺开脱水蔬菜的出口,实在是情况太复杂,我们根本玩不转。”
大北外贸的金常克闻言哈哈大笑:“吃一垫长一智。老袁你走了这么一遭,就该知道当初我们能在CCCP看到中文商品是何等惊诧吧,去年两国关系才稍微正常,彼此之间的贸易少之又少,大伙看到青云食品,都在说这是哪家的企业这么勇猛。”
袁晓成道:“你们也不容易,早早就来考察市场,岂不是每次出差都是冒着生命危险?”
金常克道:“去年还好,我们要么去莫科、圣堡这样的中心城市,要么就是宁东、春珲边境市场,遇到的都是生意人,不会动刀动枪,但今年不一样,东欧闹得沸沸扬扬,有点人心惶惶。
对他们整体来说,约莫就是大号经济合作社,产品互补,光是北面自己的产业发展其实是严重失衡的,重工和能源做得很厉害,轻工业和农业却一塌糊涂,我们很常见的暖水壶茶缸子,他们都不能敞开供应……”
“穷兵黩武。”袁晓成点评道。
“一语中的。”金常克笑道,“这也是大北愿意跟青云合作的原因,即便东欧风波最终不影响北面,他们照样得忧愁土豆不够吃,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想必贵司罗总经常关注国际形势,应该也是看到这点,嘱咐你们富贵险中求。”
袁晓成道:“跟老哥实话实话,咱们私人企业在内销市场干得磕磕绊绊,做的小了要被嘲笑不成器,支持我们屁用没有,做的大了要被批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最后一想,算了,还是去趟路子做外贸,也算是给同行打样,不负国家的期望,挣来外汇发展经济,内销的事慢慢来。”
金常克竖起大拇指,赞道:“任何时候想要做事都不容易,如果可以,谁也不愿硬着头皮往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跑,冷不丁就有人递刀子戳枪管,可是没办法,不干就要饿肚子啊。
咱们那旮沓不像你们南方,暖和好做事,一到冬天冷得要命,恨不得窝在炕上不动弹,关键冷都算了,上冻还早,种地盖屋都干不了,想吃口新鲜的难上加难,不是萝卜白菜就是土豆南瓜,得想办法挣钱啊。”
范兴宗道:“白山黑水物资不是挺丰富的么,以前都还闯关东奔你这活命呢,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总比我们啃树皮强。”
“广种薄收啊,小兄弟,一年能种植的就几个月,要不是祖宗在这安家,谁不向往江南呢?”
“这倒是,谁不向往江南风景如画小桥流水,俺们那旮沓也羡慕得很。”
袁晓成的俏皮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金常克跟胡飞一样,不是脾气坏,就是嗓门大,大冬天裹得跟粽子般,嘴巴耳朵全部遮住,不得不大声呼喊惊动彼此,慢慢形成习惯。
“咱们两家之间的铁路货运走通,水果蔬菜时不时送你几车,保准逢年过节吃上新鲜的。”
“那敢情好,一两天的时间包装得好,坏不了那么快,俺们不白要你的,山里打得肉照车送还。”
“礼尚往来,好得很。”袁晓成笑道,“要是你们有些当地特产需要销路,跟青云开口,你们在东三省有本事,青云在中三省也不差。”
“吹起来了。”金常克大笑,“我一直以为老袁你是很正经的人,没想到也会吹牛皮不打草稿那套,佩服佩服。”
胡飞接茬道:“外号叫‘军师’的,能是啥好人,还不是‘四眼’一样,都是一肚子坏水。”
众人再度大笑,袁晓成举手求饶:“不行不行,我骂不过你们,笑得大动还扯伤口作痛。说正经的,青云有不少经销商伙伴,多的不敢说,一些本地特产若是找不到出路,尽管开口,必定帮忙,话说我瞧那人参就挺不错的。”
“想得美,那是要做出口订单的。”金常克道,“真要算,香菇黑木耳鹿茸大米,粘玉米粘豆包腌菜辣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