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花养不活了。
祝琛从第一波易感期清醒后就一直站在窗边浇花,枯萎凋零的花被瀑布一样落下的水压得直不起腰,祝琛垂着眼,仿佛提线木偶毫无灵魂地一遍一遍往土壤浸水。
祝琛不知道如何养活一朵花,不知道如何短期恢复花的活力,他的所有期望都寄托在花上。如果花养活了,沈珏是不是就会回来。
祝琛小心翼翼地把花瓣和叶子粘回去,但花早死了,怎么捣鼓都回不去鲜艳盛开的模样,他放下了水壶,蹲下身,神情专注地摆弄凋谢的花瓣。
管家敲门进来时吓了一跳,他跟了祝琛很久,也从没见过祝琛这副不修边幅的邋遢模样。一夜之间颓废了不少,青灰的胡渣冒了出来,眼里布满了清晰的红血丝,面容憔悴,没有一丝祝大少爷的痕迹,像来自古老西方的落魄贵族。
管家一怔,捧着一盒抑制剂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轻声道:“祝少爷,夫人送抑制剂过来了。”
祝琛呕心沥血养花,没有分出一点注意力,管家站了许久,得不到回应,小心地走到祝琛身边,正想重复一遍,发现祝琛认真地养护枯萎的花,好心提醒:“祝少爷,花枯萎了。”
祝琛没有理管家,平静地伸手把黏糊糊的土壤往上堆,管家惊了一瞬,想起祝琛严重的洁癖,连忙放下抑制剂,蹲到祝琛身边:“祝少爷,我来吧。”
祝琛斜睨了管家一眼,管家默默地收回手,有眼见力的发现是自己多事了,咽了下唾液,不敢再有动作。
过了一会,祝琛突然问:“我该怎么救活它?”
管家复杂地看着缩成一团枯黄的花瓣,委婉道:“少爷...它已经枯萎了。”
祝琛说:“我知道。”
管家小心地看向祝琛:“...可以重新买一朵。”
“这是那个人送给他的,他只喜欢这一朵”,祝琛这时有一种诡谲的冷静,明明心脏疼得像在被残忍的割裂,可却面无表情像在讨论无关痛痒的事情,“我买的他不会喜欢。”
管家不懂祝琛的意思,只能绞尽脑汁地接上他的话:“...少爷可以让那个人再买一朵,然后由自己送给对方。”
祝琛手指明显地颤了一下,动作停顿下来,神情变得恍惚,看上去有些无措,沉默了几秒,嘴唇动了动,徐徐开口:“那个人不在了。”
祝琛的声音干涩又喑哑,像嚼了一片干燥的枯叶。
管家一时也接不上话,只能噤声,安静地看着祝琛乐此不疲地修复落在土壤里肮脏破损的花瓣,那双干净细长的手指弄得又脏又湿,祝琛全然不在意,心无旁骛。
管家见祝琛没有想管他的意思,待了一会就关上门离开了。
没多久祝琛捧着花盆神采奕奕地走出来,他特意喷了发胶,把头发往后理,显得精神了不少。虽然还是毫无表情,但管家总觉得他心情很好。
祝琛带上了手背,披上挂在衣架的大衣,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留下一句“今晚不用做饭”就抱着花盆出门了。
祝琛开着车到旧小区楼下,但没急着上楼,花盆被安全带扣在副驾驶,祝琛调整了扭曲瑟缩的花瓣,让它看上去自然些,满意地把安全带拉开,小心翼翼地抱起花盆。
可要下车的一瞬间祝琛神情一僵,又犹豫地坐了回去。
他静静看着花盆,一路上想的言语全被打乱。
该怎么跟沈珏道歉呢?
要先道歉,还是先问沈珏能不能跟他一起养花?
祝琛连顺序都搞不清,自言自语说了几次都不太满意,忍不住皱着眉从口袋掏出烟,但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间,缓过心里那顿紧张,又重新组织语言,反复自言自语。
祝琛在车上坐了快两个小时,终于下车,他仰头看向沈珏出租房的破旧窗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紧紧抱着花盆,他像极了情窦初开策划表白的小男孩,身体有些滚烫,每上一层楼脚步都是沉重的。
他要见到沈珏了。
他心想,这次要好好道歉,就算沈珏不接受他也会一直缠着沈珏。
他要跟沈珏一起养花,花总会养活的。
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他要毫不保留地对沈珏说,我爱你。
祝琛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前,心脏跳动得太剧烈,几乎要冲破单薄的骨肉冲撞到沈珏身上,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用颤抖到离谱的手敲门。
一次没有回应,他又敲了第二次,可渐渐的他发现无论怎么敲都毫无动静,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