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灌饱了。”
“晚上?”
“纸灯会,只有江松才有,好多东西都是平常你看不到的,玩的吃的多的很。”
“可是——”
“人总不能一直闷在小房间里,会憋坏的。心事之类的,偶尔放下也好,控制不了的事情就不要干着急。出去转转,不用担心暴露,我有准备。”
吴钩说着,打开一个方才带进房间里的小箱子。
里头满满当当装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毛刷画笔,以及让楠织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的——脑袋。
“别一惊一乍,塑料的,上面这玩意叫假发。”
吴钩打量片刻,选了一顶跟楠织云发型偏差较大又不显眼的,不由分说凑上前,往她头顶上一扣,随后开始欣赏,“还行,有点天鹅变小鸭的意思。”
他动作不停,胳膊伸进箱子里,把里头的写着“香粉”、“雪花膏”、“胭脂”之类的小瓶一个个往外拎,七寸长小毛刷被他弄剑似地握在掌心里。
随后吴钩一抬手,两根指头捏住楠织云的下巴,弄得她那张雪白的脸上一阵红色直到耳根。
“你干嘛?”
“别动就是了。”
“痒......”
“忍着。”
“......”
这还是两人除了第一天的刀剑相向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哪怕送饭也只是吴钩推过碗筷,等他坐回对面墙角,楠织云才伸手掏过饭菜,整个过程沉默无言,安稳得好像曾经千百次排练。
距离感被打破时,女孩却没露出任何排斥的动作,只是呼吸声变得有些沉重。
吴钩没有在意,他的注意力都在手上,一顿施为,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便推着那个瘦小的家伙站在铜镜前。
楠织云一愣,里头的姑娘留着齐肩的短发,肤色偏深,星星点点的雀斑落在脸上,甚至在光影下看来,连脸型都有改变。
她一瞬间从珠宝般的姑娘变得像个田间奔跑的野丫头。
完美的妆容。
“你怎么这么会化妆?”
她看向吴钩,眼神充满了奇怪。
少年一愣,他嘴角抽了两抽,终于给出答案:“我唱过戏。”
“唱戏?”
“对,一个人,男人女人小孩老人,都要演,那就只能化妆,这些粉末和溶液很神奇,遮在你的脸上,谁也不知道那后头的是谁。配合演技,能唱到别人忘乎所以,以为你真是那戏中人的,叫祸水。”
“这样啊。”
“现在敢出门了?”
“怪危险的。”
“下雨天还怕被雷劈死呢,咱就出去一个时辰,没事儿。”
吴钩看着女孩脸上一闪而过的期待表情,也清楚她确实憋得太久了。
要说有没有危险,这世界上哪有万无一失的事。
只是他衡量了一下,觉得这个风险确实不大,在识别神经网出现前的时代,找人只能靠肉眼,他不觉得自己的杰作能被人瞧出端倪来,何况还是夜里。
这个风险值得去冒,是时候结束了,她在江松的旅程。
长时间的紧张和焦虑容易让人思维走入死胡同,一晚上的轻松或许可以让她意识到——
该放下了。
虽然自己说了帮忙,但冰冷的现实是无从下手。
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离开才是最好选择。
这是吴钩此行的唯一目的。
......
夜晚,哗夜闹城里的笙歌不止,沿街怒放的纸灯用光明推开夜晚。
带着皮帽的老警察脸色泛红,大衣下的裤腰带中藏着喝了小半的酒瓶。
他挥舞着干枯的手指,示意不远处拉着小车的摊贩挡了道路,可是一扭头却发现街道上已经挤满各色摊子,糖浆和蒸点的香味混着乳白色的蒸汽一起飘荡在空中,传过五光十色的灯火,散出去好远。
他自顾自地嘿嘿一笑,摸着脑袋将一身吓人的警服叠起来放好,这便挤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嘴里还带一声嘟囔。
“今晚犯事的不长小巴鸟!”
这日里,江松的警察八成如此,纸灯会上丢了皮夹的也没人去管,所以一般人晚上出门,只敢在手心里攥些个铜板,顶了天在帽子里头缝两张钞票。
但很显然,并不是所以人都浸在热闹的气氛中,忘了自己是谁。
码头,远离灯火和人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