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警官脸上一阵抽搐,姜沐霖开六擂以后,对个平民人家的小子青眼有加,这事儿在江松已经传开。
是不是面前这少年,其实也不重要,谈吐跟拳脚厉害,背后指定不能简单。
他这人说好听点是能屈能伸,难听点就是欺软怕硬,这问一句,也算给自己一个台阶,于是嘴角一歪,苦着个脸就开始求饶。
“小少爷,我我我......我这有眼不识泰山的人,他他他,该死!”
他说完扬起巴掌就冲脸上扇过去,一下一下咣咣作响的。
“行啦,别整些没用的。”吴钩看着他,脸色一沉,寻思这人配合,终于说道,“你们查的这个案子,仔细跟我讲讲,隔壁江太太怎么报的警,报了些啥,一点一点讲清楚。”
那蔡警官也不保留,咽口唾沫这便仔仔细细讲了起来。
前客堂里头住的那对苏北夫妻,丈夫姓江,是个皮匠。
这两年江松外来人口飞涨,不论什么行当,竞争都愈发激烈,再加上那夫妻两都是好吃懒做的主儿,兜里头的钱自然越来越少。
一回过神来,日子已经快过不下去了,吵吵啥的也很正常。
说三天前,两人吵得凶了,那丈夫甩了妻子一个耳光之后摔门而去,从此再也没了音讯。
江太太起初心里恼怒,但这一连好些时间过去都没有江先生的信儿,他们两人到江松来碰运气,一没赚到什么钱,二也没认识什么朋友,那江先生他没地方可去。
几天一过,江太太着急,报了警。
但这只是她本人的说辞,警察局的人其实也没当回事,这种事情在江松不要太多,离家出走、忽然失踪,城外头的乱坟岗可不是满员的么。
他们来,也就是走个流程,有个记录,蔡警官顺便想从什么都不懂的平民手里薅点东西出来,谁想得到偏巧遇上个硬茬。
“就这些?”
吴钩坐在椅子上,一条腿在半空晃荡。
“就这些,啊——有一点,这皮匠是不是真的吵架,摔门出去不见了这么简单,根据我的这个经验看,不一定。”
“怎么说?”
“她那老婆一眼不像个正经人,看着也不像是跟自己男人关系多好的那种,这人才丢几天就报警来了,说是关心?呵,我不信。”
“那你觉得,可能是个什么情况?”
“好猜得很,这人惹上麻烦了,不就那么些个原因嘛你说是不是?钱跟色,我猜多半是哪里债主追来了,手段不太干净,这男的躲出去了,女人害怕,这才报警讨个安慰。但这种事情我们哪管得过来呢?自己作孽的,自生自灭吧。”
吴钩眉头微微皱着,随后他冲着那蔡警官一扬下巴,“行,这没你的事了,走吧,以后缺德事少干,不然我撞见一次修理一次,知道?”
“得嘞,得嘞......那个,这些钱,小英雄家里人落我这了,给你保管着。”
蔡警官从兜里摸出一把钱来,这才敢站起身,弓背搓手正准备出门,但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腿脚一拐转了回来。
只见他把那翻倒的桌椅给扶好了,找个簸箕给地板上的碎瓷汤水给弄干净了,又拍下些自己的铜板,笑嘻嘻地才撒腿跑路。
吴钩全程自顾自坐着,一条腿踩在椅子面上,膝盖头搭着下巴,两条眉毛搅成一股绳。
这昨天父亲那边才出了事,今天这边又起了个失踪案,他不认为没有关联。
有人在提醒什么,他还是如此觉得。
蔡警官的推测有一定道理,但如果真是惹上了黑债的话,自家石库门附近,这些天来一定得有些奇怪的人在附近转悠,对这方面吴钩非常敏感,他相信自己漏不了。
不是欠债,甚至说都没人来过这里找麻烦。
这么一琢磨,他心里有了主意,探头看着窗外的铜皮警车开走后,当即起身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绕着石库门走了一圈,敲响了前客堂的门。
没人应。
吴钩也不急,他敲的力度不大也不快,只是不停。
很快他目光余角就看到的窗帘后边一团影子闪过,隐约可以见到后面一张人脸。
于是他也扭过头去,露出和煦一笑。
片刻后门终于推开一条缝,里头女人脸色蜡黄,披散着头发,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她是知道后客堂里头住着的是一家五口,但两家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联系,是以也不认识吴钩。
“作什么啊?找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