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方式彻底改变了。爹一大早上山砍柴,我和奶奶在家喂了鸡,收拾家务后上山采草药,等爹卖完两挑柴回家,我和奶奶也差不多下山清洗晾晒草药。如果收工早,爹还要出门砍柳条回来编凳子,编筐,逐渐填补家里的用具,我则跟着奶奶学习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活。半个月左右我跟着爹进一趟城,将晒干的草药带到城里贩卖。这一天,爹永远不会忘了给我买一样小东西,有时候是糖葫芦有时候是头绳,有时候是一块布,有时候是一匝线。
爹和奶奶对我很好,王奶奶一家也很好,丫丫经常来找我玩,但我跟她玩不到一块去,她喜欢玩小孩子的游戏,我更愿意做大人们的事情。家里的活做完了我愿意跟着翠红姨学绣花,所以我会在丫丫来找我之前先去她家找她,其实我是去找翠红姨的。
翠红姨一见到我就会感叹“我怎么生不出小梦这样的女儿啊,我家丫丫跟小梦一般大,丫丫还在玩泥巴呢,你看看人家小梦啥活都会干。”
我只好跟她说“婶婶,我就是来找丫丫玩泥巴的呀,这不是看您绣得栩栩如生的实在太吸引人了,我忍不住多看两眼。”
每当这个时候,翠红姨就会夸张的撇撇嘴一翻白眼“小嘴还那么会说。”我则顺势凑到她跟前仔细的欣赏她的绣品。
这样的日子我很满足,简单平静,不仅能亲近我熟悉的山林,还有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窝。有食果腹有衣蔽体,还能跟着翠红姨刺绣,这在翠红姨看来是谋生的手段,在我看来简直是精神的享受。
岁末年关,家家户户忙着囤积年货,大户人家更是如此,让爹送柴火的人家都比平时多了很多,而且要柴火的数量也增加了不少。
爹和庄子里赶马车的刘叔一合计,每天让刘叔给拉一趟柴火到城里,爹付他工钱。刘叔多了一趟活,爹不用来来回回的跑,只要专心砍柴,砍够三挑柴的量就用马车送到城里,这样爹也能多赚一点,还能早点回家休息。
翠红姨也在没日没夜的赶制绣品,我帮她绣过一些绣品种简单的部分,等到她把绣品带到城里绣庄交货的时候特意带上了我。我们跟着爹和刘叔一起进城,翠红姨的原意是带我和丫丫到城里给我们买块布,用来缝制过年的新衣裳。可我一进绣庄就被里面的绣品吸引了,翠红姨绣的很好,但她绣的一般是牡丹、喜鹊、蝴蝶、鸳鸯,寓意花开富贵、喜上眉梢、永结同心等等,看得多了也就没什么新意了。
绣庄里有很多新奇的绣品,威风凛凛的虎啸山林,活灵活现百鸟朝凤,轻盈舒展的祥云,也有淡雅怡人的兰花。每一幅都美不胜收,翠红姨交了货拿了钱看我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就跟在我身边陪我看,还不停给我讲解这绣的是什么那绣的是什么,这用了什么绣法,跟那个不同等等。我看得入迷,听得认真,翠红姨讲得细致,丫丫对这个可没兴趣,一个劲催促她娘赶紧走,去买花布去买糖。
翠红姨给丫丫买了一块花布,我却想要一块绣布。最终,翠红姨既给我买了做衣服的花布也买了绣布,出乎意料的是,一尺见方的绣布居然比做一件衣服的花布贵很多,就因为那是绢。在城门口跟爹和李叔碰面后,我让爹把买布的钱给翠红姨,翠红姨死活不收,说是让我以后没事多帮她绣花就行,我自然满口答应。坐在拉货的马车上一摇一晃的回家,时不时把绣布拿出来看看,心里美滋滋的。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人,会对生活中的各种事情带上情绪。
回到家,翠红姨拉着奶奶兴高采烈地给我和丫丫量体裁衣,丫丫开心得不得了,手舞足蹈的问我“小梦,你说我们俩穿上新衣服会不会很漂亮?”
我回答“你不穿新衣服也很漂亮呀”她更开心了,哼着小曲拉着我转圈。说实话我觉得很幼稚还很尴尬,但是小孩子不就是这样的嘛,我只好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勉为其难的配合她。
人在转圈,脑海里一直想着的是要在我的绣布上绣什么,才能让那么多钱花的值得。我转得有些晕,丫丫却乐此不疲,在我快要转吐的时候,一只浑身洁白的九尾狐优雅地朝我走来,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摇曳生姿。是了,我要绣一只九尾狐,然后将它带在身上,时刻鞭策自己。
想来容易,做起来却难,绣之前要将图形画出来,为了不把昂贵的绣布糟蹋了,我用木棍在地上画了很多次。每一次画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且不管怎么画都画不出九尾狐的神韵,这让我有些沮丧。九尾狐的事情又不能为外人道,只好放在心里慢慢琢磨。以后再看翠红姨刺绣时,会格外留意她绣的动物,我问她怎样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