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坤宁宫出来,汪以芙一步一步在红墙夹道中行走,她仔仔细细揣摩了一遍娘娘说过的话,思索为何娘娘这么着急要提拔她为掌膳。
两位尚食说的其实是有道理的,娘娘这等聪慧的人不可能不明白的。
行路途中,汪以芙忽而停下步来。
莫非这位皇后娘娘,并不甘于受人掣肘,她是在想办法慢慢把属于自己的权力拿回去。
进宫依始,便听说娘娘虽然贵为皇后,可年纪比较小,进宫晚,所以是由李娘娘协理六宫,六局一司中的各位女官多是宫中老人,听李娘娘的令听习惯了的,只怕不太服这位皇后娘娘的管理。
嘉和公主出嫁,李娘娘都是直接吩咐尚服局做陪嫁衣物,照宫规也该先禀告皇后娘娘,由皇后娘娘来定尚服局该为嘉和公主准备些什么嫁妆。
皇后娘娘并不是觉得她天资聪颖,而是看中了她在宫中无依无靠,又是新人,是个需要依靠他人力量的底层人,是个能成为娘娘自己人的女官。
今日这么折腾下来,也算跟两位尚食大人挑明了,将来要么她跟着娘娘一飞冲天,要么她迟早被当作牺牲品丢弃,是福是祸说不清,不过平添一分她复仇的烦恼。
想到此处,忽而听到身后有人唤了她一声以芙,她回头一看,杜京墨正小跑而来,追到她身边。
他依然如那一束白月光一样,清亮柔和,白净纯粹。
“京墨,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京墨背着他的诊箱,一只手提了提肩膀上的带子,说道:“长春宫的许婕妤身体不适,叫我去看看。”
汪以芙一听是她,心里便不大痛快,垂下双目,淡淡问道:“她怎么了?”
“说是胃口不好,不过我没看出有什么大毛病。”
“既然是胃口不好,那中午还是做些酸甜开胃的给她比较好。”
“以芙,难为你了。她那样对你,你还得为她身体着想……等咱们出宫,远离这些是非就好了。”
汪以芙接不上他这话,出宫这事,有了皇后娘娘这等心思,只怕又得缓一缓,且皇后娘娘想用她,到时候容不容她出宫也要另说了。
杜京墨见她脸色异样,问道:“以芙,你有心事?”
汪以芙转身往前走,这些话不敢面对着杜京墨说,“皇后娘娘今日传我,要升我做掌膳。”
“那不是好事么?”杜京墨话音刚落,又回想一番,神采飞扬的脸立马暗淡下来,这才领悟皇后娘娘的用意,续问道:“娘娘,想重用你?”
“娘娘想让我依靠她,我若想脱身一走了之,只怕难。”
“没事,总能等到合适的时机,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
“京墨,你等得了那么久么?”
“三四年都等过来了,再等一等又何妨。”
“我是说你的母亲,你的家人,他们不见得愿意看你等……”
“以芙,若这些事尚且需要你为我操心,岂不是我辜负了你么。宫里生存本就不简单,你照顾好自己就好,其他的事有我。”
汪以芙低头浅笑,抿唇克制着,提醒自己不可笑得太张扬,续道:“说来也好笑,在这宫里,你我也亲近不得,咱们却总说些亲近的傻话。”
“是因为咱们都盼望着以后的生活,市井繁华之地也好,山郊野林也好,只要和你有个小家,哪里就是归处。”
“如若真有那一天,这辈子也算享福了。”
二人相视一笑,虽有距离,心已相近。
汪以芙从杜京墨这里知道许心言胃口不好,中午就不得不花些心思,先是做了鲍鱼粥,添了几样小咸菜佐粥,还做了她爱吃的荔枝口炸虾球,以及糖醋鱼。
谁知抬膳太监把膳食抬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他们请汪以芙出门,将食盒打开,里面是几个碎瓷盘子和收拾出来的残羹冷炙。
“许婕妤可说了什么话?”汪以芙问道。
两位抬膳太监侍立,木头人似的说道:“娘娘今日见午膳,本来用得挺好,后来和冯公公说了两句话,不知怎么的把盘子摔了,发了好大的脾气。”
“是不是说上午杜太医来过,午膳就有开胃的东西,只怕我们通过气?”
那抬膳太监弯腰躬身,却不敢答她的话。
“我知道了,你们也辛苦了,去吧。”
太监们一走,茯苓和冬雪二人立马凑上来,着急问道:“女史,咱们是不是得重做一份送去?”
“不必了,长春宫有小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