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漫山都是苍雪霜白挂在松柏之间,一个个依然翠青的海子匍匐在山坳里,如同一面面明镜,倒影着蓝天白云。
观光车上只有符钦若一个人,路过一个村寨,车子靠边停下来,上了几个当地居民。
导游没精打采地介绍沿路的风景,声音被那几个当地居民聊天的声音盖了过去。
这个时节许多栈道都因为封山不能走了,只能沿路看一看。
符钦若在密闭的空调车里望着窗外出神,一直到观光车在服务点停下来,也没下车。车就这样一路开往了山的深处,符钦若回望着途中经过的瀑布,如今已经结成了冰帘。
千山鸟飞绝,眼界之间只存有天地和积雪。
符钦若在山顶下了车,呼吸进肺部的都是冰冻的空气,让整个胸腔都结成了冰。他用围巾裹住了嘴巴和鼻子,一个人沿着山路往下走,时不时举起相机,对焦的声音卡兹卡兹作响,一个快门的声响,就记录下了绝对的色彩。
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由于缺氧,他走得很慢,渐渐,似乎白气凝结在睫毛上,变得沉重了许多。带上山来的饼干因为气压的缘故,一个个包装袋都变得鼓鼓的,符钦若坐在一个车站的休息座上,吃东西补充能量。他转过身,拍下那个没什么饮料供应的自动售卖机,投了十元钱,拣出一瓶红茶饮料和零钱。
太安静,他似乎听到了冰霜在树梢上融化的声音。
为了看一个海子,他走进一条栈道以后就再也没有上来。路很长,时不时看到提醒路滑的标示,符钦若依稀听到了人声,但举目望去却看不到人影。
呼吸的声音流离在耳边。
他的脚步越来越匆匆,越来越不从容。鼻梁冻得发僵,偶尔呵出来的热气漫到鼻尖,转眼更加冰冷。栈道滑得很,山间的水流不少攀在栈道旁结成冰。
符钦若的镜头里出现了一片残全的红叶,孤零零挂在树梢上。他走近去,指尖才轻轻一碰,叶子就落下来。他看着落在脚边的枯叶,忽然觉得非常累。
他在冰凉的栈道边坐下,脚上踏着山泉凝成的冰雪,从背包里找出一支笔,想了想,在枯叶上写了几句诗。
叶子上失却了水分,稍微用力就被笔尖戳出洞来。符钦若有些后悔一些字眼写得太用力,将赋诗的红叶投进水里时,叶子浮浮沉沉好几遍才随着水流往下漂。他坐在原地,直到看到那片叶子消失不见,才起身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