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近他,像所有魂魄一样,所能触摸的只有空气,或许,我们连空气都根本触摸不到。他感觉不到我,我也感觉不到他,就像一开始一样,所有事情兜兜转转了一辈子,最后都是一个样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走吧。"白无常来拉我走。
"恩。"我点头,转身。这次转身便再也回不了身。
我一直不确定,报应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不是真的有效,如果真的有效,为什么我不是个坏人还要让我不得好死,如果失效,为什么要让我在报复完慕容熙之后觉得难过,难过得想吐,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不对,这不是报应,这是我自作自受,说好了,最后一个要报复的就是自己不是吗,不过是应验了报复而已。
我在黄泉路的尽头,身边是飘荡着的孤魂野鬼,他们发出阴森的笑声,听上去刺耳的像是嘲笑,我弯腰跪倒在地上,手指陷进泥土里,呵,虚无的手指陷进虚幻的泥土里,能有什么感觉,痛?已经没有了肉体,哪里有痛。恨?已经没了恨的东西,哪里又有恨。爱?我的爱死得很惨,别人的爱都是奢侈,哪里来的真爱。
是不是所有东西对我来说都和这一丛又一丛的曼珠沙华一样,看上去轰轰烈烈实则虚无孱弱。
"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这样的人生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白公子,上船吧。"
"我不走会怎么样?"我抬头正对上一个人。
"你不走,我就来接你了。"一个黑衣冷面的人站在船头。
"王爷您今天怎么有空?"我抹把脸,定睛看对面的薛王爷,他堂堂十殿阎王,也玩翘班?
"你到底走不走?"说实话,要论地府里我最不想见着谁,这薛王爷肯定是首当其冲,我讨厌他,原因无他,只为他是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区别善恶,核定等级,发往投生的阎王。不过他似乎和热衷于在我眼前晃悠,在地府,五天里能见着他四天半,四天腻歪在阎罗王那里,半天磨蹭在他那儿等投胎,我还剩的半天就是从人间到地府这段路上了,没想到这回他又来凑热闹,这下好,我在地府五天,天天都得见着他了。
"走走走。"虽然讨厌,可他好歹也是个王爷,人王爷都来请了,我还伤感个屁啊,夹着尾巴跟着他走才是上策,再者我也得给自己的下半辈子考虑考虑,现在好好表现表现让他给我安排个好的朝代才行。
"少动歪脑筋,你的命上面都给批文的,你以为想投哪儿就是哪儿啊。"薛王爷把我拉上船,拽到他边上,斜眼鄙视我。
"王爷您可真神。"我厚脸皮地笑。心里都不敢瞎嘀咕了。
"走了那么多路你不累?"
"走惯了,倒也没什么。"我看着船外,那些随着波浪翻腾而起的厉鬼想到一个问题,"王爷啊,您说这忘川水不是能吞噬所有鬼魂吗,那我能被吞掉成水鬼吗?"
"行啊。"j
"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在死了一次又一次,每天喝那么多忘川水,整个魂都泡在了忘川里,成了忘川的鬼,是不是我就不用记得所有的事了?"水面上风很大,浪也很大,船晃得厉害。
"对不起。"薛王爷道歉了??他这是道哪门子歉啊??难道是因为我合计年龄比他大,他忽然想尊一下老?还是因为我是他常客,他得保证货源?
我想得头疼,趴在船沿边打瞌睡。
"对不起,什么都帮不了你。"他在我耳边轻轻说。
他不需要帮我,我自己就可以,谁都不用帮我,我不想再欠什么情,地上的人的情不想欠,地下的人的情更不想欠,现在就很好。
"你睡觉还流口水。"上岸的时候,薛王爷指着自己衣服上一摊暗色痕迹,额上青筋突现。
"王爷,我看这个问题不在我睡觉会流口水吧。"我也不满。
"哦?那在哪里?"他疑惑。
"问题在我的口水怎么会到你衣服上去。"我头又疼了,不想再理他,正看见孟婆逼着牛头马面插一个鬼魂的喉咙要灌汤,我跑过去凑热闹。
"你用力啊,朝着这儿插!!"孟婆年纪很大,嗓门也很大。
"知道了知道了。"牛头被她指挥地火气也有点大。
"啊啊啊啊!!"惨叫声在第四下之后消失,热汤下肚那倔鬼翻了个白眼被马面给拖了下去。
"啧啧,幸亏我是老客户有贵宾待遇不用来这受罪。"我走到孟婆边上给她捏肩。
"你小子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