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看着大船一点一点往江水中沉没，心中却没有一丝欢喜。

看来我还是太乐观了些，以为把宗绪引进这水湾里来，就可以关门打狗，没想到他身边还有极厉害的人物。如果让葛通随意射箭，恶虎帮就算有再多的兄弟，也被他射死了。那个魏霍我又打不过，就算打得过也不能打。今天的事看来只好到此为止，可是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过去，未免可惜。

沈墨情绪沮丧，呆呆看着小金刚，小金刚朝他做了个鬼脸。

“怎么办？”沈墨问。

“你问我啊？”小金刚眨眨眼睛：“你要是怕打不过人家，那就别打了。”

“那样一来，咱们今天不是白忙活了？”

“谁说的？待会儿船翻过来，咱们就在这里守着它。这些人要吃的没吃的，耗上两三天，饿也饿死了。”

“可是如果他们拼死游到岸上去呢。”

“你傻啊，咱们有水鬼啊，他们游不上去的。”

沈墨看着小金刚，心里流失的信心，慢慢又找了回来。

其实刚强的男人也有虚弱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真好。

沈墨让小金刚下了船，自己一个人划到大船旁边。一个人有了信心，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葛道长，魏大叔，你们的船快沉了，要不要到我这边来坐坐？”

“沈兄弟真是好心机，故意把我们引过来，又趁着说话的功夫，暗地里让人把船凿坏了。哈哈，咱们一而再再而三，中了沈兄弟的计谋，道长，这说出去可有些丢人呐。”

“些许雕虫小技，何足挂齿。魏大叔，我原本不知两位在船上，无意冒犯，还请恕罪。只是不知道两位跟宗绪那小王八蛋有什么瓜葛，非要替他出头不可？”

魏霍朝葛通笑了笑，显然是因为沈墨话里的小王八蛋四个字。

“道长交友广阔，跟老宗大人也是旧识。这次我们路过荆州，正好遇见宗公子，因此就上了他的船。至于沈兄弟和宗公子之间有什么梁子，咱们是不知道的。”

你叫我做兄弟，叫宗绪做公子，显然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更近一些，看来这几声大叔没有白叫。我先前以为你们两个是宗绪的护卫，差点被吓走，现在看来倒是我多心了。诸葛一生谨慎，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魏大叔，这里的事原本跟两位无关。这姓宗的胆大包天，犯下了天大的事，朝廷正在缉拿他，两位何必淌这趟浑水？没得污了自己的好名声。不如让我送两位上岸吧。”

沈墨心想只要这两个人一走，宗绪就成了瓮中之鳖，到时候想怎么拾掇他就怎么拾掇了。

谁知魏霍却大摇其头：“我跟宗公子一路同船而来，若是见他遇到危难就撒手不顾，那才是污了自己的名声。沈兄弟，我不管你和宗公子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管他犯了什么事，今天只要你能胜过我，霍某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若是姓霍的侥幸胜了一招半式，还请沈兄弟就此罢手。异日你和宗公子江湖相会，再有争斗，那我就管不着了。”

果然这就是江湖。江湖上讲的不是是非对错，江湖上讲的是人情世故。只要你跟我一船来，我就不能扔下你不管，这就是魏霍的人情。

可是人情也有轻有重。重的人情要拿命去换，轻的人情似乎只要意思意思就可以了，犯不着以命相搏。

“魏大叔说得好，魏大叔是前辈高人，沈墨后生末学，怎敢妄言跟大叔切磋？方才葛道长赐我一箭，也请魏大叔赐教三招。若是三招以后沈墨侥幸不败，大叔便已仁至义尽，无愧于宗公子，也无愧于天下悠悠之口，大叔意下如何？”

“好，三招就三招。”

“大叔请过来吧。咱们在小船上，免得误伤了旁人。”

“好！”

芦苇荡中一片岑寂。风吹着嫩绿的苇叶，无声摇曳。

沈墨拔出刀，刀握在他右手。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抓住葛通的箭，用的是左手，此时却换成了右手。就连与他对阵的魏霍，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许他看见了，却以为沈墨左右两只手都是一样的。事实上很多高手都是双手能使兵刃，魏霍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前辈请赐教吧。”

沈墨站在船尾，身体微微躬着，环首刀斜斜挡在身前。

他已经准备好了，魏霍却还没有动。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绝情刀吗？”

沈墨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好像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却说你还要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