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亲,暂且安睡,信...信诗瑶已收好,待...待诗瑶与父亲相认,再来祭拜。”
“竟真是我的亲骨肉,诗瑶,诗瑶...你真是...婉秋的女儿?这当真是...婉秋从未与我提起过,孤女寡母...也不知怎么...你娘呢?她可安好?”
“如此...罢了,从今日起,你便改姓为楚,是我楚家的人了,先去换身衣裳,收拾一番,待等到晚上,再见见你诸位姨娘和兄弟姐妹...”
“诗瑶的娘亲?姓名似唤作秦婉秋...莫不是当年平康坊红月楼的那个?如此说来,倒还真有些印象,说是为自己赎了身,隐去了,惹得才子佳人们一阵惋惜,真想不到竟是怀了老爷的种...”
“倒不说嚼人舌头,只是,这平康坊的风月女子,说出去是不是...有些难听啊?罢了,说不得,说不得,其他几位虽没什么闲言碎语,但大夫人那边可是恼怒着呢。”
“呵,别当是有了诸位先生的偏爱便能高我们一头!说到底,也只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罢了!也配与吾等兄弟姐妹同处一室?!”
“三弟,算了,算了,莫要再说了,让父亲听到了是要吃杖责的...”
“怎的了豫哥儿?!三弟说的不对?!想我堂堂镇魔司五家之首!血脉绵延千年!哪能容得下这等混了凡人血脉的杂种?!”
“诗...诗瑶妹妹的天赋有目共睹,程天师说...”
“说什么都是杂种!再说,诸位兄长谈事,轮得到六妹你插嘴?说她有娘生没娘养何错之有?哦,莫说,三弟这话倒确实有些谬误,人家有娘亲的,平康坊里卖笑的姐儿嘛!你二哥说的对也不对?诗瑶妹妹?”
“七小姐,莫哭了,忍忍,再忍忍,这等好事,便是只能让天资聪颖的七小姐独享了,其他少爷小姐们也争取不到啊,七小姐难道不羡慕诸位高来高去的仙长吗?凡人想要成仙自然是得吃得苦中苦,这也是老爷的意思,七小姐...不会是想让老爷失望吧?”
“塞住嘴巴,莫要让她再叫了,吵到诸位夫人怕是要惹得心烦,又要责备我们,记,天宝十一年七月初三,剖其腹,断其肠,八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初...”
“记,天宝十二年,八月十五日,截断其四肢,四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初...”
“记,天宝十三年,十二月三十日,断其头颅,取其脏腑,两个时辰可恢复如初...记快些,后厨今日包饺子呢!晚去了怕是吃不到热的!”
“莫要再记了!长安城就要破了!之前只要是缝合过便是截断头颅也能恢复如初!时机已经成熟了!你去禀报老爷,你去把七小姐钉起来!至于你,喊人来!画阵!准备行仙逆引劫之术!镇魔司千年兴衰在此一举!什么?诸位仙长?若是阵法可成!便是被诸位仙长责难了又如何?而且?.长安也好...楚家也好...镇魔司也好...真的重要吗?!子台兄!我们已走到今天这一步!你难道不想看看凡人是否可逆天道而成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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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如一日,面见着未曾改变过的屋顶,感受着被反复切割撕裂的痛楚,直至意识在这好似没有终点的折磨之中日渐模糊,楚诗瑶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要承受这种无休止的痛苦。
是因为血脉吗?镇魔司五大家族似乎对血脉格外看重,为了保证子孙后代的天赋,五大家族基本都是内部通婚,即便是偶尔有家族末节处有人未从其他家族那里娶妻,也定要寻个民间来的术士,在这种情况下,继承了一半普通人血脉的楚诗瑶就像是一个异类。
是因为出身吗?镇魔司五大家族成员,要么是地方官员,要么是富贾豪绅,以门阀世家的身份称霸一方,家族成员从上到下无不是出身显赫,而作为镇魔司之内,与朝廷走的最近的楚家,又怎么能容得下一个平康坊风月女子生下的七小姐呢?
是因为天赋遭人嫉恨吗?明明是一个只有一半术士血脉的混种,却有着过人的天赋,武道一途虽是差了些,但方术法咒的对练之中,楚家年轻一代无人可出其右,甚至有传言说身为庶女的楚诗瑶可能会威胁到其它几位少爷小姐的地位。
一个有着过人天赋,比普通术士更加接近仙魔,却又没有背后家世支持的术士女孩,作为仙逆之术的施法材料,当真是在合适不过。
火焰被映照于失去了瞳孔的青绿色眼眸之中,将泛着死色的苍白面颊连同出现了裂痕的黄色纸符一同照亮,楚诗瑶的脸上明明没有丝毫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