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敷衍,却连敷衍都不如,土御门严八郎与土御门武九郎这对父子的见面,便始于这生硬而干冷的氛围之中。
“准备了多久?”半晌的对视过后,土御门严八郎沉声问道。
“十几年。”土御门武九郎面无表情着回答道。
“阿云去世之后?”土御门严八郎继续问道。
“是。”土御门武九郎轻轻点了点头。
“我不会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后果,毕竟我已经来到了这里...”注视着土御门武九郎的双眼,土御门严八郎沉声道:“我只问你,有认真考虑过成功的后果吗?”
“考虑过。”土御门武九郎再度点了点头。
“即便考虑过了,却依然选择这么做?”微微眯起了眼睛,土御门严八郎沉声问道:“如果你们的计划成功了,日本的国民该怎么办?”
“变革总伴随着流血牺牲,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流血牺牲的勇气。”没有直接回答土御门严八郎的问题,土御门武九郎沉声道。
“你承担的起吗?”土御门严八郎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已有觉悟。”土御门武九郎神色冷硬道。
“摆布他人命运的觉悟,在我看来只能算作是支撑不义之举的借口...”轻轻摇了摇头,土御门严八郎沉声道:“更何况,我并不认为你真的有所觉悟,你所谓的觉悟,只是从个人的绝望中所滋生出来的歇斯底里罢了...”
说着,土御门严八郎踏前一步,神色严肃道:“抛去一切大义,抛去土御门家的职责,并非是以阴阳头的身份训诫,而是以一位父亲的角度劝解,武九郎啊,终有一天,你会为自己今天所做出的选择而感到后悔,甚至痛苦。”
“就像您一样?”眉头微微一颤,土御门武九郎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没错...”另一边,轻轻点了点头,土御门严八郎神色复杂道:“就像我一样。”
“也许,会有那一天...”又是半晌的沉默过后,土御门武九郎沉声道:“不过那时,我已经老了,就像现在的您一样...”
说着,土御门武九郎挺起了胸膛,迎着土御门严八郎的目光,他一字一顿道:“阴阳头大人,您已经老了。”
听到土御门武九郎的话,土御门严八郎微微一怔,神色愕然,直至几秒过后看,他才佝偻着身子轻轻摇了摇头,轻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没错,我已经老了。”
“计划就像滚落的车轮,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迎着土御门严八郎的目光,土御门武九郎沉声问道:“现在,阴阳头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既然都一口一个阴阳头了,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呢?自然是赌上这条老命也要全力阻止你了...”眼睛眯成了缝隙,带着淡淡的笑意,土御门严八郎摩挲着搭在拐杖上的干枯手指,嘴角轻翘着道:“毕竟,老头子我可是阴阳寮的阴阳头,土御门家的家主,站在我的立场上,自然是要为了如今的世界秩序与日本国民的生命安全而战。”
“年轻时曾拥有着全日本最高的法术适应性,并不代表您可以在高天原内持续战斗,更何况,您已经老了,身上还有旧伤...”看着眼前这位摩拳擦掌的佝偻老头,土御门武九郎沉声道:“即便我知道您心意已决,也知道这是为了土御门家与阴阳寮,但我还是要提醒您,哪怕战死,您也阻止不了我。”
“话不要说的太满,武九郎,千万别忘了,三十岁之前你可是一次都没能在剑道上赢过我...”丢掉手里的拐杖,如做着保健操一般拉伸起僵硬的四肢,任凭自己的骨骼因这缓慢的拉伸而发出痛苦的呻xx吟声,土御门严八郎微眯着眼睛轻笑道:“小看老头子我的话,可是要吃大亏的。”
眼看土御门严八郎与土御门武九郎之间的氛围越发紧张,一旁沉默着的兽耳少女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缓步凑上前,正想和土御门武九郎说些什么,却见土御门武九郎一边抬起手来制止了她,一边对土御门严八郎沉声道:“我不会手下留情。”
“呵呵,小子,口出狂言,先顾好你自己吧...”做好了拉伸运动,土御门严八郎随手褪去了灰色的长袍,露出了布满伤疤的干瘦身躯,迎着土御门武九郎渐渐锐利的目光,他先后咬破了自己的双手大拇指,一边以鲜血在双臂上勾画着符文一边眯着眼睛轻笑道:“老头子我啊,是真的会杀了你哦。”
看着那一道道血色的符文,土御门武九郎神色一凛,竟是毫无征兆的猛蹬地面,骤然出击,朝着土御门严八郎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