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万里无云,余晖与湖海共色。
穹苍下仿佛也被接天的霞辉燃烧起来,洁白的浪潮一点点染上粉红随着残阳退去。齐海的独栋别墅里,空荡荡的房间连脚步声都会有回音,这里的主人不喜欢亮澄的光,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床头发出一点昏暗的灯光。
男人一身真丝睡衣坐在床边,他似乎有些疲累,下巴冒了些胡茬,却还是孜孜不倦地照顾眼前人。
他一手抚摸她被绷带缠着的额头,又帮她把发丝别到耳后,抬头看了看缓慢下落的点滴,冰冷的液体流进她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变化,她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映在雪白的墙上,就保持这样的姿势看了好久,久到他甚至能数清她的眼睫毛,久到墙上的钟表发出敲打的声音。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观察她,她好听话,好安静。绷带缠着后脑勺,她就闭着眼躺在那里,她的嘴巴不会动,说不出拒绝的话,脸上也没有疏离的笑,圣洁地让他有些不敢靠近。
他忽然笑了笑,无意识地抚摸她的唇角,那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女孩的身影落在他眼中,干净的,洁白的。他的头发弯在眉骨处遮掉了一些视线,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许久,他终于收回目光起身离去。
身影来到另一间卧室,这里亮了些,他的样子终于清晰起来,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憔悴了很多。
他半眯着眼慢慢适应亮度,在黑色的沙发上坐下来。有人已经为他斟好了酒,酒香醇厚他坐着也能闻到。他有些不耐烦地用手臂遮住头顶传来的光明,声音沙哑,语气轻的仿佛是怕打扰到房间里昏迷的人。
“她已经躺了一个多星期了,什么时候能醒?”
白衣男人闻言,擦拭的动作顿时停下,他轻笑了声,放下手中的酒瓶走到他旁边坐下翘起二郎腿。纤长的手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薄唇咂吧几下露出悠扬的神情,然后拿起高脚杯冲他抬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问他。
“勒弗莱酒庄顶级的霞多丽白葡萄酒,你不尝尝吗?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搞到这么一瓶。”
然而男人好像并没有共情到他的快乐,他的声音沙哑,语气冰冷隐约带了些愠怒。
“边路。”
边路轻佻地瞥了他一眼,眉头动了动。
“没想到,你还真挺在意她。”边路勾起唇角,眼尾夹了几条皱纹,但这却为他增添了成熟男性的魅力。他放下了手中的美酒,起身到一旁的墙柜里取出一瓶药水。他扭头看了眼沙发上烦躁地捏着眉心的男人。
“老江,既然那么担心,就跟我去看看吧,她该醒了。今天是我预计的最后一天。”
江更恍然惊起,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最后一天是什么意思,边路的医学造诣很高,她要是还醒不过来,就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不敢耽搁片刻,他就一起跟着去了。
不同于江更,边路喜欢敞亮的光,他走到哪里,冰晶灯就亮到哪里。
边路摸向墙壁上的开关,“啪”的一声,万束光辉应声倾斜下来,像盛大的光帘把床上的人团团包围。
她真像是神明意外遗落的艺术品,浑身雪白通透,之前是漂亮的白,现在越来越白,白得没有血色,白得病态。
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坐在床上双臂把自己圈住,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突如其来的强光使得她不得不用手挡在眼前适应。
“小白,醒了。”
她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脸色白得像身后那堵墙一样不真实。她张着嘴喘气,看见眼前的人把自己圈地更紧,紧得没有呼吸的余地。
江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滚烫起来,眼眶猝不及防地红了,他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像是迫不及待,抓起她的手,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那样认真地端详。
他的眼睛波光粼粼,满眼的柔情藏不住,这是边路看过的他最温柔的样子了。
可是眼前的女人似乎并不领情,她颤抖着费力抽回自己的手,像是看见了什么恶魔一样,瞳孔颤抖几下,惊恐地往后退,摇晃着头把自己藏在臂弯里。
江更看到她害怕的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紧张得想去把她拉回来。
“阿羡,你怎么了?你看看我啊?阿羡……”
边路皱眉把江更拉开。
“老江冷静点。”
江更不为所动,一个劲儿去拉季羡,他想让她看看自己。
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