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怀儿七岁，在皇后的千秋宴上作了一首祝词，我看到先皇……也就是我那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的脸色变了。”

华阳眼神一凛，眼中还有赵卿卿看不懂的厌恶。

“先皇夸赞怀儿的文采，说本宫生了两个好儿子，一文一武，可保琅垣安定。可本宫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在点本宫太过强势，风头太盛了些。”

赵卿卿默然，上位者多疑，哪怕是自己的亲姐姐也不能幸免么。

华阳顿了顿，悲痛一闪而过，随即闭上了眼。

“那是本宫的亲弟弟，是本宫在众皇子虎视眈眈之下保的他，可他坐稳了那个位子之后竟然开始怀疑本宫了。”

四十年前，皇宫。

“皇姐，你尝尝这栗子糕，朕记得皇姐最爱吃了。”南景笑着命宫人将那碟栗子糕摆在华阳面前，仿佛两人还是在年少时一般。

那时南景和华阳总喜欢在母后的寝宫里跑来跑去的快乐如同孩提，后来南景陷入夺嫡后就再没有过那样的快乐时光了。

想起曾经那些温馨的场景，华阳心里也松懈不少，她捻起一块栗子糕放入口中，一股甜腻的滋味在口腔中炸开，却不似从前的味道，她怔然道：“这味道倒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南景看她脸色不太对，意味深长道：“皇姐说这栗子糕味道不对，到底是糕点不对，还是人不对呢？”

华阳动作一顿，不可思议的看向南景，“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过身去，不知是因为心底尚存那份血脉亲情还是因为不想看见华阳的表情。

“朕没什么意思，只是这折子都已经送到朕案上来了，皇姐的驸马在边疆似有招兵买马的嫌疑啊。”

华阳震惊的站起来，质疑道：“襄郎一心为了琅垣，忠君之心天地可鉴，是哪个居心不良的人竟敢在皇上面前卖弄是非！”

南景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华阳安静的站着，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华阳就是再迟钝如今也该明白南景是对自己动了疑心，不禁有些心寒，她死死的盯着眼前那个明黄色的身影，一字一句道：“到底是有人向皇上递了折子，还是皇上您起了疑心呢？”

“这重要么？”南景转过身打断了华阳的话，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戾气，“皇姐身为公主多次干政，驸马也破例有了功勋与军权，长子与幼子皆聪慧，皇姐可知有多少人跟朕说你有逆反之心！”

华阳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曾经需要躲在她背后的少年如今已经是天下至尊了，再也不需要自己操心了，已经开始忌惮自己了。

“好。”

华阳不再去看南景，只是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来：“华阳明白了。”

南景面色稍霁，往日都是自己听皇姐的训，现在皇姐难得服软，一时间他竟颇有种扬眉吐气之意。

“皇……”南景心里舒坦，正要出言安慰华阳几句时华阳却已经冷下了脸，“华阳告退。”

见华阳毫不留情的离去，南景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或许坐在这个位置上终究是要舍弃掉什么吧，权势和亲情，南景会选择前者。

从那之后，华阳便开始毫无底线的宠溺南怀，就算是再好的孩子整日泡在蜜罐里，也会被蛀虫从外到里的啃食坏。

南怀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华阳从一开始便预料到了。

说到这儿时，华阳已经泪流满面了，赵卿卿拿出帕子替她擦着脸上的泪，“祖母……”

她抱住华阳，轻轻地拍着华阳的背，“祖母，其实二叔现在这样或许也算是一种快活，他整日什么也不用想，远离了皇室争斗，任谁都不会去伤害二叔，二叔又有您和父亲的照拂，京中也无人敢欺，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华阳听她这么说心里好受了些，还是再三确认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卿卿看着华阳认真道：“自然是真的，今日二叔母闹着要和离，祖母可见二叔有半分伤感之色？”

华阳回忆了下，似乎今日并未见怀儿有伤感之色，点头道：“倒真的未见怀儿有半分伤心。”

江家女本就是自小与南怀定下的婚约，江家重礼节，所以哪怕后来南怀变成一个纨绔他们也没有退婚的意思，是以二夫人在长公主这里也是端着架子的。

长公主哪怕再恼怒也不会对这个儿媳妇摆脸子，因为她知道是自己儿子对不住江家。

二夫人与二爷也算是相敬如宾，在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