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军大帐内，莫护黎仔细端详着那幅像屏风一样的地图，看了一会，用手重重的点在了鸡鸣驿的位置，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一旁的翻译，似是有憋了许久的话，如今实在忍不住，终于开口询问：

“大哥，你不是决定了要与那什么黑风寨结盟么，为何又要任由褚里吉去杀那人？”

被打搅的莫护黎眉头微皱，“说了多少遍，在军营，要叫我将军！”

翻译连忙低头，“是，将军”

“嗯，”莫护黎点了点头，缓步走会帅位坐下，端起案几上的酒杯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

“罗罗，我问你，如果你是那个李槐，你敢独自一人，深入敌人军营吗？”

罗罗想了一会，“如果是将军要我这么做，我会去”

听到这个回答，莫护黎笑骂了一句‘滑头’，又继续问道：

“那么当你独自一人来到敌营，你敢一来就嘲笑甚至辱骂敌方主帅吗？”

罗罗又是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找死的事情，我不做，也是大哥……呃，将军你大度……”

莫护黎挥了挥手，打断了罗罗，“我在问你，你在明知己方间接或直接杀死了敌方的王子情况下，有把握说服敌将吗？”

罗罗沉默。

“有勇，有谋，成竹在胸，这样的人，你觉得是褚里吉那种货色就能杀死的吗？”

莫护黎兀自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罗罗恍然大悟。

“报，禀将军”

忽然，一个士卒快步进来。

“情况如何了？”

莫护黎放下酒杯，随口问道。

“褚里吉被斩首，他麾下的骑兵都逃回来了。”

莫护黎笑着看向罗罗，罗罗口称‘将军高见’，随后向士卒问道：

“那李槐一行就只有两个人，是怎么杀的褚里吉，难道是预备了伏兵？”

“回禀大人，具哨骑之后在现场查探，没有伏兵的迹象。”

“不可能！”，罗罗皱眉，“以褚里吉的勇力，寻常四个好手都不是他的对手，况且还有十余骑兵，那些逃兵呢，问过没有，当时发生了什么？”

“据逃回的骑兵说，当时是那梁人挑衅褚里吉大人，随后褚里吉大人大怒，与那梁人决斗”

“决斗？一对一，褚里吉就更没有理由会输，后来呢？”，罗罗有些急切的问。

“后来……”，士卒有些迟疑。

“说”，罗罗催促。

“后来，长生天护佑那梁人，降下神雷将褚里吉大人劈死了。”

“什么？”，不仅是罗罗，就连莫护黎也惊讶出口。

“逃回的士卒都是这么说的，他们还对着长生天起誓。”

莫护黎与罗罗面面相觑，很难相信这个答案，荒人敬畏的唯一神灵长生天，没人敢对长生天说谎。

那么长生天为何会眷顾一个梁人？

沉默良久，莫护黎开口“传令，让那几个逃兵闭嘴，不许将此事传开。”

待士卒离开后，莫护黎看向罗罗，“不管这事了，这次南下，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准备回去吧。”

“那莫护迪的事情怎么办，叔父他……”

“你没听李槐说的那句话么‘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莫护迪？一个废物而已，一个已经死了的废物与我们即将得到的梁人的刀剑铠甲相比，算得了什么。”

……

鸡鸣驿城西几十里的山林中，徐参军迫不及待得询问刚回来的斥候：

“情况怎么样了？”

斥候大口喘气，几息后，气息才喘匀，“回大人，荒人退军了。”

“真的？那李槐呢？”徐参军有些惊讶。

“平安回城了。”

“这家伙真的做到了？他怎么做到的？”徐参军难以置信，“传令，全军向东，咱们回鸡鸣驿去，我要亲自去问问。”

……

李槐回来后，一言未发，众人的询问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根本不理会，只是径直回到自己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神经紧绷了一天，直到此时才彻底放松。

陆绩见此情形，还以为李槐此次还是失败了，于是颓然坐在凳子上暗自神伤，至于说荒人为何要放李槐回来，陆县令也没有多想，他只知道，要不了多久荒人大军就会攻城，全城的百姓都难免被屠戮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