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跟随皇帝几十年了，早已了解了皇帝的性格，这个发问看似是在问自己，实际上只是老皇帝在极度震惊之后的一种舒缓方式，并没有期待自己能给出什么答案。

所以老太监也只是同往常一样，故作惊慌的样子回答：

“老奴愚钝，老奴不知。”

事实也正如老太监所料，皇帝陛下在提问完之后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压根也没在意老太监说了什么。

这次的消息带给皇帝陛下的震撼可谓是空前的，上一次完全不能相比。

上一回的消息中，看似也是讲的二皇子如何如何，但是仔细一想的，其中其实还是有许多值得思考与商榷的地方。

细细分析之下，其核心不过是老二进入了某个土匪窝，带领土匪解了围城之困，还出了奇袭的计策。

其中值得商榷的地方有，所谓带领土匪解了鸡鸣驿之困，是老二带领的吗？有没有可能实际是其他人？还有出主意的就一定是老二？这些都是没人看见的，无法百分之百确定的。

如果存在某个有心人想要从中操纵，从而达成目前的效果，那是完全可能的，毕竟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太了解自己这个二儿子了。

而且事后很难查证，因为无法从几百土匪中找到真正出主意的那个人。

然而这次完全不一样，情报明明白白说出城的就两个人，而且城里许多人也明明白白看到只有两个人出城，做不得假，也就是说独自退敌的，要么是李槐，要么是一同出城的另一人。

这样想要查证就太简单了，只需关注出城的另一人是个什么货色，就能很容易判断了，亦或者通过安插在荒人那边的探子，也能得到究竟是谁只身闯营的情报。

假如真有某个幕后推手想要造假，将一个废物包装成绝世奇才，那么断然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自己的检察司又不是吃素的！

除非这个幕后之人已经强大到买通了整个检察司，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老皇帝有这个自信。

所以，综合考量之下，老皇帝自己心里还是认同了情报准确的可能性，即使他仍然很难将那个废物儿子和一个奇才联系到一起。

那么这个老二究竟是为什么呢？

隐忍藏拙了十多年，为何不继续隐忍，偏偏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才能？

如果说藏拙是为了不被针对，那么现在暴露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朕快要不行了？

到了争位的时候了？

纪昌自禀报完消息就一直保持着拱手弯腰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纪昌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纪昌！”

皇帝忽然的召唤解救了快要断腰的纪昌。

“臣在！”

纪昌一面回应，一面重新拱手，调整了姿势。

“朕记得上次曾下令，要问问那个逆子想要干什么，可曾有回复？”

“不，不曾”

“不曾？是不曾问过，还是那逆子不曾回复？”老皇帝声音一凌，吓了纪昌一跳，深怕老皇帝要怪责自己办事不力，于是赶忙回复：

“日前检察司安插在鸡鸣驿的探子已经接触过皇子殿下了，也当面转述的陛下的问题，只是据探子回报，皇子殿下暂未回复，是故未曾禀报给陛下”

站了许久的老皇帝似乎是累了，在老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坐下，一只手有节奏得敲击着桌面，“不回复？怎么？长本事了？直接无视我这个当爹的了？”

老皇帝语气看似是在埋怨，可这看在老太监眼里却完全不同，这哪里是什么埋怨，分明是在炫耀，尤其是最后说的‘直接无视我这个当爹的了’，而没有说‘直接无视朕’，这俨然就是一个当爹的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己有个有本事的儿子。

相伴几十年，老太监太了解了。

只是下方的纪昌却不知道，乍一听到皇帝这问责的话，虽然不是说的自己，但是也吓了纪昌一跳，赶忙跪下将头埋在地上，生怕老皇帝一个不高兴，迁怒自己。

“纪昌！”

头上传来皇帝威严的声音，纪昌抬头，却不敢直视，“臣在。”

“两件事。其一，老二的事情，绝密，不得让其他任何人知晓，否则，朕砍了你的脑袋！”

纪昌伏地称“是”。

“其二，派人告诉那个逆子，就说朕已经知晓他的能耐了，让他赶紧回来。”

纪昌领命后，匆忙而去，先前跪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