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永乐八岁时就听说过自己有一个哥哥，可以说这附近见过常无疾的就没有不喜欢的。

他从小调皮不免惹是生非，所以当他那年出门的时候就听见隔壁大婶和别人闲聊，提到了他。

“你家大吉呢？”

“哈哈哈，出去玩去了，这个年纪的孩子爱玩。”

“爱玩倒是没什么大事，别总是惹祸就行了，你看看常大人家那个次子，上回还在我家门口刻字。

我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气死我啦。”

大婶勉勉强强的笑，想必也是被他祸害过，两个人都叹了一口气。

常永乐在偷听，听到次子他懵了。

另一个大婶又叹了一口气：“常大人的长子啊，就是一个又懂事又听话又善良的好孩子了，有次我摔倒了他还叫人送我去医馆，帮我付了药钱。”

“大公子走的时候，也是二公子这般年纪。害，只能说苍天不饶人啊。”

听着两个大婶之间的对话，常永乐心里很不好受，所以这些话的意思是自己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为什么父亲母亲从来没和他说过？

他真的很优秀吗？

从此以后常永乐就多了一个目标，他要把哥哥比下去，好让青州人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只知道惹是生非的难缠小孩。

听说哥哥喜欢读书？那他就在其他的方面要有所造诣。

琴棋书画他每样都学，总有一样可以震惊世人吧？

等哥哥回家来，和他切磋，让他刮目相看。

对。

让他刮目相看。

所以这盘棋，务必要赢。

常永乐执先手，低头看着棋盘，眼珠子却悄悄看着常无疾。

落下一子，常无疾也迅速跟上。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回下着棋，常永乐下的格外认真。竹林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一片竹叶掉在了常无疾头上。

常永乐下完一字，嘴角上扬着看着常无疾，认为这局能赢，看见他头上有一片叶子，想提醒但是看他这么专注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

瞬间一只骨指分明的手伸过来，拿掉了常无疾头上的竹叶。

常无疾落子，抬头看着云晚非：“怎么了？”

“有竹叶。”云晚非将竹叶用手指捏着伸到他眼前。

“专心下吧。”云晚非柔声说。

常无疾没理会。

这下该到常永乐傻眼了，他下棋怎么会这么厉害？按理说他不应该有机会接触围棋的啊！？

紧张的落下一子，常无疾抬眼看着他，纤长的手拈起一颗棋下在边缘。

常永乐突然明白了那个眼神，回顾棋盘，常无疾其实已经给他放了很多水，但是他还是下错了这最后一步。

自己的棋艺明明已经很精湛了……

“我输掉了。”

“看出来了？”常无疾看着他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你确实很厉害，这个陷阱我也不得不跳下去。”

“哥哥不如你厉害，你如今也才十二岁，却下一手好棋。以后岂不是更厉害？”

常永乐眼睛又亮了起来，看着常无疾也隐隐有了崇拜之意。

“那你就给我等着，以后我一定会把这棋赢回来。”

十二岁的少年脸上充满了自信，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那就先背书吧，把夫子教你的背了。”

这回常永乐没有任何不乐意，开开心心地去读书了。

晚上开开心心地吃了饭，开开心心地散了步，又回去研究棋术。

“那小子现在对你毕恭毕敬的，还得是你。”云晚非和他一起走在青州那条河边，吹着晚风。

夕阳的残影照映在两人的脸庞，常无疾往日的冷漠好像也不见了，多增添了一些柔情。

隔岸杨柳呈金黄色。

“无疾。”

常无疾转过头看着他，云晚非拉着他停了下来。

“无疾，你别动。”

“怎么了？”

云晚非盯着他的眼睛，伸手，在他的发顶揪下来柳絮。

“你的头这么受欢迎啊？一会竹叶一会柳絮。”

“笨，你的头上也有。”

云晚非睁大眼睛，凑过去：“帮我拿下来。”

“自己拿不行吗？”常无疾瞥了一眼那柳絮，自己还是去拿，手就这样举着也还没放下来。

唇上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