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医护人员将躺在血泊中的苏烈抬到支架上,警察随踵而至,将几人全部带走。
医院里,苏忆昕瘫靠在icu的墙壁旁,警长走过来,拍了拍苏忆昕的肩膀,“调整一下状态,我们要做个笔录。”
“嗯”,苏忆昕魂不守舍。
“你可认识嫌疑人?”
“其他人不认识,只认识一个张文杰,他是我高中同学。”
“嫌疑人入室杀人,受害人和嫌疑人有什么矛盾。”
“不知道。”
接下来几个问题,苏忆昕通通说不知道,她只记得公园那次哥哥给张文杰打了一耳光,难道是他记恨那一次让他在苏婕妤面前出丑?她只当忘记了,就说不知道,要让法律好好制裁张文杰。
苏念意走了过来,微笑道:“警长大人,问完了吗?”
警长皱眉,这句话不就是在赶他走,一点也不尊重他的工作,不过他也差不多问完了,敬了个礼,语气不满道:“感谢配合。”
等警察走后,苏念意沉声问道:“是谁干的。”
苏忆昕愤怒:“是张文杰,他领着一帮小混混,找上我们家,没发现我们,想用爸来威胁你吧。”
“还好我不在家,不然我也见不到哥哥了”,苏忆昕趴在苏念意怀里哭泣。
这时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表情凝重,“ 我们尽力了,病人伤口太严重,节哀顺变,不过病人意志坚定,还吊着一口气在,应该是有什么话很想说出来吧。”
苏烈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安静地躺在床上,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半条缝。
他虚弱地笑着道:“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但是我就想讲讲我的生平。”
苏忆昕微微抽泣,撇过头去,不忍看他。
“我妈生了四个,但在我出生没几天,我爸就死了,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家里穷供不起我上学,没有人愿意和这个没爸的孩子玩,就算和我玩也是在嘲讽我贬低我,家里人更是视我为灾星,每天只有砍柴挑担,每一天,每一年……”
苏烈喘口气,继续道:“长大后,要补贴家用,所以我来到了这个梦幻般的城市,站在高楼大厦前是感觉如此如此的渺小,但也不免让我生起一番雄心壮志,听闻了许多没学历没背景的人成为公司老板,圈子大佬,我也憧憬着幻想着有一天我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苏烈眼角逐渐有水珠滴落,“可是我不认识字啊,我想上学也没有钱,我想着先赚钱再读书,厂里的生活与村里同样的单调,攒够了钱却没人愿意帮我,家里人也不肯帮我,我不认识字,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求学,我很茫然很无助,想就此了结自己,我是懦夫又害怕死,却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你妈,我徘徊在河边,撞见了想要劫色的歹徒,我常年挑担砍柴,力气大的很,三两下就打跑了歹徒,她当时那崇拜的眼神…呵呵”,苏烈傻笑了两声。
苏烈笑地牵动伤口,咳嗽了一会,“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需要,第一次感觉活着是有意义的,那个年代,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真诚就是必杀技,即便我语无伦次,只要她能感受到我的心意,那就能成,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嫁给我,我学着别人赚钱给老婆存着,有钱给老婆花,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但苦难从不会缺席,再情投意合的感情也会被柴米油盐冲刷,几年下来我的工资没有上涨,生完你…生完儿子之后,家徒四壁,样样都要省,她迟迟看不到出头的希望,那有什么办法,我每天打三份工不认字拿不了高工资我也很苦恼,要是人被外界刺激努力上进,就能成功哪有那么多人活在悲惨中,我在努力了,但改变不了什么,在生完忆昕之后她出轨了……”
两人同时瞪大双眼,妈居然会出轨,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爸说出口。
苏烈苦笑了一下,“难道出轨还要轰轰烈烈的宣传?昔日陪我吃苦,我心中最纯净的女人从心底离我而去,我还怀疑忆昕是不是我的女儿,念意还不会说话,跟傻子一样,我心里慢慢畸形,开始喝酒打牌家暴,我不知道活在世上的意义是什么,即使后来我偷偷去亲子鉴定你是我女儿,我也讨厌你,你和她长得太像了,你妈或许对我心中有愧,可能是同情我吧,也可能是想照顾你们两个,任打任骂,她还能坚持十几年,没有提出离婚。”
“你们也不要怪明雅,她太善良,人这一生谁不会犯错呢,每个人都想要得到救赎,那段时间我也能理解,太苦了,谁能承受得住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的生活呢?”
“爸”,苏忆昕抽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