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花皱了一下眉头,这孩子,怎么依然是这个说辞。
其实之前赵春花不是没想让他去买块手表,偶然也提过好几次,只是赵富每次都是这么推脱掉的。
次数多了,赵春花都拿不准,他究竟是真的不喜欢不需要没有想买的意愿,还是其实是想要的,但单纯的觉得太费钱。
“富子,你等一下。”
赵春花叫住了说完那话就要去屋外头把茶缸洗了赵富。
赵富顿住了脚步,不知道他娘要做什么。
他跟之前每一次一样,都没有把他娘的这话当一回事。
手表嘛,要是能白捡的话,他当然想要,问题不就是,不可能白捡嘛!
活久了,天上可能还真会掉馅儿饼,但活得再久,天上都一定不会掉手表。
既然白捡不了,那他要不要都无所谓。
一块手表,最普通的那种没啥牌子的杂牌货或者二手货,他之前也听人说过,十好几块最少,那种差不多一点的,也最少得三四十块。
而且听说还挺容易坏,尤其是沾到水。
他一个捕鱼的,整天在咸腥的海水里泡着,有多少手表能供他糟蹋呀?
当然,只要是想,也不是没办法可以解决,毕竟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比如,最简单的,可以干活的时候收起来,不干活的时候再戴。
可他就是,总嫌麻烦。
平时看着好几个都有手表的同船的社员伙伴,不厌其烦地将手表摘下来戴上去,戴上去再摘下来,一天来来回回得好几次。
他们好像是挺乐在其中的,因为这年头,他们普通老百姓能有块手表,确实是时髦的事,是挺值得炫耀的事,正常来说,是不会嫌烦的。
也可能是,他不太正常吧。
这事儿还没法说,他要跟人说,我觉得这种行为,很烦,很麻烦,很做作,耽误干活。
好家伙,他得被人套麻袋打一顿,骂他一句穷酸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然后丢进海里喂鱼。
但是他又想,就算他也是有手表的人,说了这话,大概也会被人套麻袋打。
只不过是换一批人打,被没手表的人打。
打他的理由,是觉得他炫耀嘚瑟,是在嘲笑讽刺他们那些买不起手表的人。
几番脑补下来,赵富就觉得,手表乃万恶之源似的,还是没必要买的。
花钱找罪受。
他娘每次跟他说买手表,他都拒绝了,还真不是口是心非的敷衍。
他拒绝后他娘也没勉强他,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娘提起这个,不过偶然心血来潮罢了。
“给你,拿着。”
没想到,赵春花这回叫住他,是来真的。
赵春花是去自己屋里,从床板底下翻出来了一个小布包,碎花蓝底的粗布,包了好几层。打开来,里头是几小叠纸币,和一小叠粮票、油票、肉票、布票、工业票等各种票据。
赵春花从两小叠纸币里,数出了五张里头的最大面值十元纸币,还有三张五元纸币,三四张两元外加好几张一元纸币。
数了一遍,叠好,可又顿住。
似乎想了一下,又把十元面值的翻出来,再次数了六七张出来,再加几张五元面值的。
最后才抽出了两张工业票,折起来,再把碎花蓝布重新包上,装进了自己上衣的内兜里。
赵富愣愣地伸手接了赵春花递给他的,是刚数出来的一小卷纸币和工业票。
粗略一算,大概也得有一百来块钱了。
直到那纸质的东西在他手心被撰出了一点声响,赵富才恍然回过来神一样。
“不是,娘,给我这,做什么啊?”
“什么做什么,买手表啊!刚不是给你说了!”
“……”赵富有点傻眼,“买什么手表啊?我不是说没必要嘛。”
“以前你说没必要可以,现在有没有必要,就不是你说了算的。”赵春花语气认真。
“……怎么现在就不是我说了算?”赵富全然不解的样子,“有什么差别?”
“当然有差别,差别大了去了!你别忘了,你小子现在是要有对象的人了。”
赵春花一本正经,一点没说笑的样儿,“咱呢,也不是非要赶时髦凑面子,但该体面还是得体面一点。人姑娘自然不会因为你有一块手表就看上你,同样不会因为你没有一块手表就看不上你。”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