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是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事。
哪怕在对乒乓球很痴迷的那段时间,他的确萌生过,自己是不是可以走这方面道路的想法……
但也只是懵懵懂懂,隐隐约约的。
因为他从不敢深入想下去,既是没那个自信,也是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
他有想过去询问自己的体育老师,可最终也只是想想罢了。
他根本没那个勇气,更怕体育老师觉得这个小孩真会异想天开。
后来体育老师离开了,他彻底与乒乓球无缘,除了刚开始一段时间默默难过,甚至没什么遗憾的感觉。
因为他压根儿也不知道,究竟该遗憾什么,该从哪方面遗憾。
另一个想法就是,陶向予究竟是什么人呀?怎么这么厉害,懂得事情这么多,连这些都懂啊……
见赵富一直不说话,陶向予才忽然觉出一丝尴尬来。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是不是不该说这些?是不是没有说到点子上?
其实她之所以会讲这些,是想要宽慰一下赵富,想要告诉他,那时候没继续打乒乓球,没走运动员这条路,也不是什么错。
现在想起来也不要有什么遗憾,因为这条路确实太难太难了。
人生嘛,有时候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错过的东西,也不一定就是好的。
但赵富这种反应,她就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表错情了。
“那个,当然,如果有机会成为一个运动员,换作是我的话,大概也不会犹豫……”
陶向予又随口说了一句,“不是,我的意思其实是,哪怕成为运动员的概率很低,但是……”
陶向予还是有点懊恼地闭上了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宽慰和劝解人这种事,她是真的半点都不擅长。
“我明白你的意思。”赵富在沉默中突然低低笑了一下,“谢谢你啊,从来没有人会跟我说这些。”
赵富很真诚地跟陶向予道谢。
“很谢谢你。”
这段往事,或者说这个算不上秘密的秘密,其实赵富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告诉过除了陶向予外的第二个人。
包括赵春花。
赵春花知道的,也仅限于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挺喜欢打一个小球,甚至赵春花可能都忘记了这个小球它叫做什么了。
后来赵富没再玩过了,赵春花有点好奇,随口问过他一句,怎么不玩那个什么乒乓的什么球了?
他当时具体是怎么回应的,他也早就忘记了。
只记得他娘听后也没怎么当回事,哦了一声,很快就抛到脑后了,从那之后也没再提过。
他当然不怪他娘。
因为她娘是不懂的,更不会知道这个什么小球,对他来说可能曾经有过什么不一样的意义。
其实也不必懂。
他还没有天真到,要他娘支持他去继续打乒乓球。
如果他要求或者认真恳求,当然他娘再苦再累,都会支持他的。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于是干脆什么都不说,既可以让自己完全断了这个念想,又不给他娘增添什么负担和没必要的遗憾。
都没人知道这回事,自然就不会有人来跟赵富说这些。
虽然赵富完全能够想象,就算有其他一些人知道这个事,知道他喜欢打乒乓球并且曾经打得还不错……
哪怕是他的一些朋友伙伴,他们也不会察觉这对于他来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他们只会说,会打这个球有什么用吗?咱们这边哪个地方看见过这些东西?难道不都是有钱人家用来消遣的东西?
或者他们知道这是一个运动项目,也只会笑话他异想天开,会打两下子就妄想去当什么运动员,那捷径哪是这么好走的?
……
可能他们只是不懂,可能他们也并没有恶意,只是说出了不太好听的事实。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赵富会喜欢的,他才不想听这些。
他缺的是人来提醒他什么是事实吗?
他早就在事实里了,他要是不知道什么是事实,他今天也不会成为一个有十来年船龄的渔夫了。
所以,陶向予的这些话,会显得如此可贵。
陶向予好像什么都没说,可却什么都说了。
她论述的全是事实,甚至是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