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苍也不知道怎么从她那张黑黑的脸上看出几分周如雪的影子，但他第一想法就是觉得她真的很像她。

那时候她黑黑瘦瘦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他第二想法就是，她家人对她不好吗？

他蹲下身与她漂亮的眼睛平视，那时下着雪，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物，冻得瑟瑟发抖。

他淡淡地问：“你的家人呢？”

音色低沉，如他冷峻的脸一样带着高高在上的矜冷感。

他看着她，可陆棠却感觉他并不是在看她，好像透过她望向另一个遥远的人。

陆棠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唇，有些不敢看他，“我没有家人……我爹娘早死了，收养我的人对我不好，所以我逃了出来。”

见孟怀苍只是看着她不答话，内心忐忑不安，陆棠顿了顿，鼓起勇气抬眼看他，“……你能收留我吗？”

陆棠想握着他的手臂，又怕面前的男人厌恶，只敢轻轻攥着他雪白的衣袖，“我会洗碗做饭……只要你能给我口饭吃，我什么都能做！”

怕他不答应陆棠赶紧说出自己的能干的事，希望他能可怜她，又大又圆的眼睛期盼地望着他。

孟怀苍沉默着，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更冷酷，不好相处，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无意识释放出来。

陆棠以为他是不愿了，眼里的光慢慢暗淡，攥着他衣袖的手渐渐松下。

孟怀苍垂下眸看着眼前瘦小的女孩，摸了摸她干枯的头发，良久，他才终于开口：“好。”

……

陆棠直起身，对林思思笑了笑：“我没事。”

“陆师姐……”

林思思欲言又止，她想对陆棠说不要勉强，但还是住了口。

陆棠走到孟怀苍面前，不知为啥眼里竟有些酸涩，她从小就很崇拜他，更以他为榜样不停努力奋斗着，就是希望有一天孟怀苍能对她刮目相看，对她说一句“干得不错”。

如今陆棠已不再是只会仰望别人的小女孩了，终有一天她会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身边爱着的人。

陆棠朝孟怀苍拱手，“师父，既然无事，徒儿就先行离开了。”

说罢，转身离开了，有些消瘦的背影带着义无反顾的倔强和坚韧。

孟怀苍有些出神，第一次竟觉得对不住他这个最小的徒弟，陆棠的确是因为他一时的私心收下她的。

但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好好关注过她，未曾留意过她，平日也就给她几本修炼书籍让她自个琢磨就没再管了。

他记忆中陆棠似乎很少有事找他，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修炼。

不知何时，曾经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就已经长大了。

他又想起陆棠在忘川峡谷上对他说的“她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了，眼神是那么明亮，那么坚定……

他的确忽视了她……

孟怀苍闭了闭眼，一种愧疚、自责的情感悄悄压在他的心头。

……

陆棠勉强走回春雨阁，手刚搭在门上，眼睛突然一花，就晕过去了。

“陆师姐！”

等陆棠再次醒过来已经躺在床上了，林思思在前面守着她，见她醒过来，忙不迭凑过来。

“陆师姐！”

林思思眼睛亮了亮，冲着阿呆欣喜唤道：“阿呆！快来，陆师姐醒过来了！”

陆棠抿了抿干涩起皮唇，喉咙都快干到冒火了，沙哑地说：“水……”

声音太小了，林思思没听清，把耳朵凑近来，“陆师姐，你说什么？”

阿呆突然从后面拍了下林思思的头。

“哎呦！”

林思思捂着脑袋，不解地看向阿呆。

阿呆端着张软萌萌的包子脸，表情相当严肃，“你是不是傻？”

林思思：“？”

“陆棠现在刚醒来，需要好好休息，她肯定嫌你太吵了。”

陆棠：“……”

谁来帮她揍一下他？

闻言林思思马上退开几步，双手举在胸前左右使劲挥了挥，头也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对不起，陆师姐，是我太吵了……”

说完居然歉疚的垂下脑袋。

陆棠：“……”

陆棠无语地闭上眼。

阿呆满意的点点头，“看吧，你陆师姐就是嫌你太吵了，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说完得意地为陆棠理了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