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京都局面不稳，边疆又太过苦寒。

所以这个念头也只能憋回去。

周恒暗自叹了口气。

郭老的这个提议对艾玖来说过于突然，她怔愣住，下意识扭头，看向几个孩子。

他们的表情也都跟艾玖差不多。

眼看着场子要冷下去，艾玖笑道：“我一直想着谁愿意帮我管管这几个调皮弟弟呢，郭老您这么开口了，往后他们若麻烦了您，您不许往后缩啊。”

众人哈哈笑起来。

活跃了气氛后，艾玖这才认真道：“认亲不是小事，我恐怕不能马上给您答复，待我回去，跟几个弟弟商量一番可以吗？”

郭老忙不迭点头：“当然可以。”

众人又热闹一番后，方才散去。

周恒喝了不少酒，脸上酡红一片，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被赖广和武吉扶着上轿子。

摸到了轿子，却不愿意坐上去，而是回头，看着几个孩子的方向。

艾花熬不了夜，吃着吃着睡着了，此刻正趴在梁永齐肩膀上打瞌睡。艾玖站在梁永齐身后，时不时对艾花温声细语哄上几句。

酒楼高高悬挂的灯笼映照着昏黄的光，打在她垂眸低笑的侧脸上。

这一刻，周恒好似透过她，看到了年幼时的周清清。

心脏钝痛。

“是我对不起清清。”

周恒捂着眼，哽咽起来。

赖广和武吉相视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去查，查清楚！”

周恒喝了酒，情绪有些失控，愧疚之情怎么都压不住，双手颤抖着，哽咽道，“去查，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查到真相！”

武吉急道：“在查了在查了，将军别急，一定能查到真相的，说不定，那万元良就是为了刺激您胡诌的。”

可是要追查真相，谈何容易？

当年那青楼，完完全全是靠着周清清的美貌撑住的。周清清失踪后，青楼没开多久便倒闭，老鸨卷钱远走他乡，青楼里的那些可怜女人要么随便嫁了人，要么变卖了所有首饰离开德永镇。

况且，这老鸨也不一定是当年将周清清带过来的人。

此事当真要追查彻底，势必要耗费不少时间和人力。

当然，这些话他们不敢对周恒说。因为他们知道，周清清是周恒的心病。

而这边，艾玖跟着刘大夫回到医馆门口，这才挥手告别，带着孩子们回他们的小破家。

医馆供病人休息的房间不多，这么一大群孩子日日夜夜霸占着医馆，总归是不好的。加上艾玖伤情好了许多，不需要日夜观察了，所以仍然住回那巷子深处的小破家去。

回到家时，艾叶也困倦得不断打哈欠了，艾玖让梁永齐给两个孩子简单擦一下脸蛋和手脚，放他们去睡。

然后将其余四人叫到一起。

几人围着饭桌坐着，桌上染着一根蜡烛，偶尔有风刮进来，蜡烛光芒晃动，许游赶紧伸了手去挡风，梁永齐则是直接把门给关上。

“今天晚上郭老先生的那番话，你们也听见了。”艾玖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声音温和道，“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想与郭老先生认亲，从此以后养在郭老先生膝下吗？”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没有人开口说话。

艾玖知道这件事确实有些突然，而且并不好做决定。她沉吟半晌，接着说道：“你们也都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从前我总想着，只要咱们几个是一条心的，咬着牙，熬着过日子，日子慢慢会好起来的。但最近我的想法有了些改变。我虽然能当你们的姐姐，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教你们玩游戏，带你们赚点小钱。可那只是现在而已。等你们渐渐长大，你们渴望的就不再是这四四方方小院子的天空，你们会有更多的想法，更大的抱负，这些，我却几乎帮不上你们什么。”

这副身体年纪太小了，体质又太差了，这些天哪怕被人精心照料着，她也能时常会感觉到虚弱。

她猜想，这体质的病根应该是很早以前埋下的。孤儿出身的她从小吃食就很一般，寄养在邻居家里，最幸福的事情不过是冬天能有被子盖而已。

后来发生水灾，她成为流民，跟着其他人一路流浪过来，也是吃尽了苦头。

挨饿这种事，更是家常便饭。

出事前她就已经整天冻手冻脚的，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大对劲了。而最近接二连三受伤，让她确实有点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