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女孩的声音低哑。
“许长川,你既然已经查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许长川的眉头蹙起,眼皮一下一下地跳着:“你不觉得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温梨的头发还带着潮气,风一吹让她的头隐隐作痛,她呼了一口气,哈气挡住了眼前人的视线:“你想听什么解释?”
许长川见状,身子往前迈了一步下意识帮对方挡住吹过来的风,表情晦暗不明。
“我们聊聊。”
他手指了指楼上亮着灯的那间房,又指了下一旁还在发动着的车,“去你家,还是车里?”
温梨忍不住攥了攥手指,许长川到现在都还会关心她的这种举措,让她心里顿感五味杂陈起来。
见温梨没有说话,他先一步转身将副驾驶门的打开,虽是关心但语气里还是带了些小情绪:“外面风大,你头发又不干,第二天感冒了怪谁。”
温梨抿唇。
其实在两个人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她就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但凡她稍微敏锐一些,认真想一想这些日子许长川有意无意地试探,也许能早点察觉到其中的怪异之处,大概就能让这天来得迟一些。
至少等到,他们能以情侣的身份过一次情人节,也是好的。
温梨往前,一步步走到车门旁。
许长川是背对着她。
路灯昏沉光线落在他肩膀上,黯淡的像一层薄雾将人笼罩住,反而令他整个人的轮廓有些模糊。
温梨看不真切,垂下眼坐到副驾驶时心里不禁想到,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真正看清过这个人。
等许长川也坐进来后,车内将外面空间隔绝开来,静得只能让温梨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温梨用另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虎口,这是时辰教她降低心率的偏方。
“冷吗?”
摇头。
“你最近跟张阿姨还有联系吗?”
还是摇头。
“明天早上你有课吗?”
温梨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许警官,你现在是把我当犯人了吗?”
在正式交锋时,审讯可以先从无关痛痒的问题的入手。
由外及里,由浅入深,从小事再步入正题。
一巴掌一甜枣,就像巴浦洛夫条件反射一般,令对方放松警惕再逐步驳斥谎言,直至谎言无处可藏匿。
许长川脸上的笑容淡了,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回忆起这几个月来与温梨相处的种种,她曾经的温柔体贴和一颦一笑,仿佛历历在目。
可这些,都在收到李阳递给他的资料时慢慢变质了,好像一根刺在心底疯长,变成了一种没由来的胆寒。
他不知道温梨究竟还隐瞒了他多少事情。
甚至可笑的是,在这一刻,他都不敢去问清楚,生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万念俱灰。
“那我直入主题。”
许长川黑漆漆的眼眸在夜晚熠熠生辉,眉宇间是平日里不多见的锋利,令温梨躲闪不及,只听他继续问,“骆小玫是你什么人?”
温梨不觉地抱起手臂,呈防备姿态,而这一切都被许长川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她并没有直面回答问题,反而追问对方:“你查到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许长川抿了下唇,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语焉不详:“温梨,跟我说实话,我不想用那些审讯技巧来对你。”
突然,窗外狂风作响。
夜空中只有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星光。
一阵惊雷过后,大雨滂沱。
雨珠被风斜吹到挡风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密密麻麻得落在她眼前,一道道往下流淌,模糊了本就暗得看不清的路面。
温梨像是被识破,心脏莫名紧绷起来,直到大雨将整个车子包裹住,除了雨点落下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其他,她心口窒息般的钝痛一下才慢慢缓解。
很久,在许长川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她才开口:“你听说过,八年前宁城发生的那起残害未成年的命案吗?”
当年的宁城,是连续好几年无犯罪率在国内占据首位的先进城市,就连刑侦大队都已经兼职做起了派出所调解邻里关系的工作。
公安局局长去其他地区开会时,那都是阔着膀子横着走,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宁城治安好’。